如果看人野戰不會長針眼的話，季洋覺得自己無聊的時間找到了一個好的消遣。

那兩個人他認識，正是女房東跟她的男人。

季洋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夠神經病了，現在跟那在冰天雪地里的二位一比，他覺著自己是個正常人。

甚至季洋想過去為那個男人點個贊。

這大叔也不怕自己的傢伙凍壞了。

嘖。

真勇敢！

勇氣可嘉！

季洋啪啪的拿腳磕了兩下，算是為他們鼓了掌。

多好的一場現場教學。

季洋看的津津有味，而且準備為那兩個勇敢無畏的男女免費掐個表。

到底是什麼促使他們在這樣的環境里來一場這樣的狂歡，季洋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可能，是因為刺激？

他突然想到，曾經跟凌宇丞在學校樓頂天台上，也做過同樣的事。

那時候的感覺就是刺激，心咚咚咚地跳，失速了一般。

季洋感覺身體開始有點微微發熱，所有的沉積在腦海中的記憶原來拉出來依舊清晰的如同昨日，隨即他的思想又猛地停頓，微微揚起的嘴角又重新抿成了一條線。

想什麼呢？

說你賤，你還真破罐子破摔了？

季洋突然失去了再繼續免費觀看直播的興趣，他又點了根煙，仰頭對著滿天飛雪的夜空吞雲吐霧。

有雪片落在瞳孔上，他狠狠眨了一下，晶瑩便融化成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下來。

對面的男女可能是太忘情，或者凍得腦袋裡只剩下摩擦生熱。季洋嘴邊的火星一閃一閃的在黑暗裡跳動，他們竟然也沒有發現。

抽完了一根煙，季洋擼了擼蹲麻的腿，從鐵板上跳下來，下屋頂的時候，他拿出手機開了閃光燈，咔嚓咔嚓對著對面的男女一通連拍。

「誰？誰在那裡！？」男人喝了一聲，但由於喊的倉促，破了音，威力十分不足。

女人顯然比男人彪悍許多，隨手抄起一顆鵝卵石就朝季洋的方向砸過來，氣急敗壞道，」看尼瑪逼！「

季洋覺得這火氣得是打斷了人家高潮才有的程度。

他朝他們晃了晃亮晶晶的手機屏，吹了聲悠長的口哨，蹬蹬蹬的跑下來，一陣風似的鑽進了屋裡，倒在床上抱著肚子滾了兩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也不知道那大叔以後會不會不舉。

笑夠了，季洋把拍到的照片翻出來，挑了張大概能辨認出人身份的，把其他模糊的都刪了。

他帶好滑雪帽，勒上圍脖，悄悄的溜出了門。

城西有家照片沖印店，營業時間很是隨緣：要麼白天，要麼晚上，要麼二十四小時開張，要麼十天半個月關門大吉，怎麼開，全憑店主的心情。

季洋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畢竟對於失眠的人來說，長夜，有大把的時光。

不過，今晚他運氣不背，店主在家。

季洋推門進去時，對方正歪著桌子煮茶。

當他把手機遞過去，說要衝洗照片時，店家只是看了一眼說讓他等一會，便去了後面。

季洋坐下來，伸手在爐子上烤了烤火，沖印店的牆壁上掛滿了照片，不知是因為被煙熏火燎褪了色，還是拍攝者做了專門的處理。

所有的照片都充滿了懷舊感，看著他們彷彿看見了一段凝固的過往。

季洋想起，有人說這個店主是個藝術家。

藝術家都是瘋子，季洋覺得自己這樣一個神經病應該與他有共同語言。

然而當他企圖與對方搭建一個話題，來消磨掉後半夜的時候，店主把沖洗好的照片交給他，眼皮一抬再一垂，擺出了送客的姿勢。

照片洗出來的效果還不錯，藝術家專門給它補了光，季洋把它揣進了兜里，晃悠到了馬路邊。

等出租的時間裡，不遠處的酒吧里出來一幫青少年，雞零狗碎的打扮及吆五喝六的架勢無不彰顯著：老子是混混流派。

一串兒混混流派的傳人一個攙著一個，東倒西歪的在路邊花園完成了嘔吐，撒尿等一系列動作。

唯一好好站著的那個，應該是混混派的掌門人。

季洋看過去，目光突然凝住。

視線里有雪，有霧，可見度不足以看清楚對方的臉部輪廓。

可季洋還是一眼就確定是他——凌宇丞。

那個已經一年未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