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號找到這裡來，季洋一點也不意外，之前他被打的傷重，聯繫不到時，他也會連夜找過來。

季洋有些愧疚，他竟然忘記了給秦浩打電話報個平安。

「哥，你喝水嗎？我這裡的飲水機壞了，得下去買。」季洋去樓下把秦浩引進門才想起這檔子事。

秦浩看到季洋租房的情況之後臉色就不太好看，一直沉默著跟季洋進了卧室。

「哥，你坐這裡吧，其他沒地方坐。」季洋笑笑，高燒退後的臉在白熾燈下有點蒼白，他想要出去買水，秦浩一把拉住他，「別出去了，我不渴。」

「那成。「季洋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秦浩沒有放開他的手，拇指在手腕處摩挲，」怎麼瘦了這麼多。「他皺著眉說。

「額，可能最近壓力大。」季洋隨口編了個理由。

秦浩轉過頭，把他肩膀扳過來面對自己，認認真真的盯著他看了半晌，眉頭越擰越緊，「你這一周瘦成什麼樣了，你知道麼？」

「啊？」季洋茫然的摸摸臉頰，「我平時不照鏡子。」

「你捯飭自己的時候盲摸呢？」秦浩站起來，抬起季洋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有點發沉，」我知道他回來了。「

季洋哎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瞞不過。

「給我看看傷。」秦浩伸手來掀他的衣服，季洋連忙一個翻滾從他身邊讓出去，坐到床的另一邊笑嘻嘻的說，「我沒事，沒傷著。」

秦浩沒吭聲，抿著唇盯著他看了半晌，丟下句，「我去洗洗。」進了浴室。

季洋摳著被煙頭燙出來的一個小洞發獃，秦浩今天來的匆忙，身上還穿著制服，這跟他平時溫文爾雅的狀態有點不一樣，有一種嚴肅，禁慾的味道。

面對他時，季洋常常會緊張，會慌亂，會無所適從。

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因為他身上在社會中磨鍊而出的成熟穩重的氣質，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對他的包容和照顧。

他在他面前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他總是用無限的溫柔寵溺著他。

這一年來，季洋也會偶爾迷失在這樣的深情里，衝動的時候也會想，就這樣算了，跟這個人在一起，不管未來的路能走多遠，陪伴他走過結束的那一天就好。

但是他無法自欺欺人，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去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他的心早已經被另一個人挖走了，他貪戀的更多的是這個人身上的溫情。

秦號洗完臉出來時，季洋還坐在床邊發愣，他過去拍拍他的腦袋，「我今晚不走了，在你這裡睡。」

季洋楞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再抬手指了指沙發，剛要開口，秦浩截斷他，「我睡床。」

「額……」季洋終於抬頭看他，秦浩剛剛洗過臉，發梢還是濕的，他的面色溫柔，聲音純凈，脫下制服之後，又一點也不像名警察，倒像個帥氣的大學導師。

季洋沒辦法拒絕，那雙比常人瞳色略淺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但就是這樣無聲的神情凝視，他讓他知道他的態度是多麼的肯定。

他必須主動出擊，他不能再等了。

十多秒的寂靜之後，季洋拍了一巴掌床墊，「只有這個和被子，我們沒有褥子跟床單。」

「沒事，硬板床我都能睡。」秦浩說。

「好吧，那睡吧。」季洋關了燈，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拉上了窗簾，完全的黑暗會讓他比較放鬆一點。

秦浩窸窸窣窣的脫了衣服，估摸著扔到了旁邊椅子上，季洋問他要不要睡衣，秦浩說不用，他把自己的羽絨服跟季洋的一塊兒團了當枕頭，然後摸黑上了床。

「介意我抽根煙麼？」秦浩問。

「我也要。」季洋說，他從床頭櫃上夠到煙盒和打火機，抽了一支給秦浩，自己也叼了一支。

尼古丁的味道彌散起來之後，季洋綳直的後背漸漸放鬆下來，秦浩卻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把人帶進來懷裡。

季洋掙了一下，秦浩臉蹭著他後脖頸說，「別動，我就是想抱抱你，我不做其他的什麼。」

季洋沒再動，但身體一直是緊繃的狀態，他一起不是沒和男的一起睡過覺，甚至跟死黨劉暢自小到大光屁股不知道鑽過多少回同一被窩，還有好朋友齊明凱，也同床共枕過。

要真算起來，他睡過的大大小小的男的那得論卡車拉。

但這是除了凌宇丞之外，第二個對自己有企圖的男人，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哪哪都是緊張和彆扭。

秦浩真的沒再做什麼，只是安靜的抱著他，兩個人在黑暗裡依靠著沉默，香煙燃起的火星在嘴間明明滅滅。

季洋胡思亂想了很多，不知不覺間慢慢的靠在秦浩的胸膛前睡去。

等他聽到狗吠從夢裡清醒過來，秦浩已經不在了，他的房間已經被收拾過了，幹幹凈凈的，破爛的東西跟玻璃碎片都被弄出去了。

季洋抓過手機看了一眼，早上六點多，他打電話過去時，秦浩已經在去往市裡的高速路上，他周末要加班，七點半必須到單位。

「醒了？」

「嗯，」季洋點點頭，不好意思的問，「你什麼時候走的啊？昨晚沒睡吧。」

「睡了，四點多眯了一會兒。」秦浩打了個哈欠，到了收費站口，把卡遞出去，「你今天有什麼打算，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在家好好獃著休息。」

他晚上的時候悄悄查看過季洋的傷，都很新鮮，應該就是這兩天被弄上去的，但肖宇沒告訴他，只說那小子感冒了。

秦浩皺了皺眉，季洋不願意告訴他這些難堪的事情，他也就沒再問。

但半夜偷偷看了那些傷時，他的心裡還是揪著疼，姓凌的那小子可真夠狠的。

「我今天回家。」季洋說。

秦浩下來高速，把車往市公安局開，「回家拿換洗衣服麼，你那些堆地上的衣服我都給你洗了，在外面房頂晾著，記得收。」

「嗯，」季洋摸摸鼻子，「謝謝哥。」

掛了電話，秦浩尋思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讓季洋不再受欺凌的好辦法，他不可能天天守著季洋。

最後，把車開進公安局的時候，秦浩給肖宇去了電話，「喂，還在市裡嗎？晚上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