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約肖宇見面的地方是市裡一家酒吧，肖宇定的，離秦浩單位不遠，他剛剛盤下來，裝飾一新成了那裡的老闆。

秦浩到的時候，肖宇已經安排了包間等在裡面。

有服務生帶了他過去。

見到他，秦浩不禁有些感嘆。

「是不是沒想過我們兩個還能有坐下來聊天的一天？」肖宇嘴角勾著把煙推過去，「飯吃了沒？」

「沒，」秦浩坐下來，抽出一根煙，「說了請你吃飯。」

「我從外面定了餐，一會兒送過來。」肖宇說。

「外面吃不就好了。」

「我喜歡這裡。」

秦浩環視了一周包間里的裝潢，黑白格為主，很簡潔明快，「不像你以前的風格。」

「這是專門為你這樣的客人準備的，」肖宇把手邊的酒瓶起開，沖他笑笑，「否則你又得罵我是浸泡在燈紅酒綠里滿身銅臭的混賬了。」

秦浩斜他一眼，「我是因為這個罵你的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肖宇手撐住額頭看他，「那這幾年你有找到我組織販毒賣淫的證據麼？」

秦浩默然，半晌之後搖頭，「沒有。」

肖宇笑了笑沒說話，手指在額角一下一下點著，過了半晌才挑著眉說，「你知道你為什麼這幾年總是處處針對我麼？」

秦浩偏過頭來看他。

肖宇身體前傾，盯著他的眸子戲謔道，「因為我第一眼就看穿了你的秘密，並且讓你爽過，我讓你承認了自己是個同性戀的事實，所以你氣不過……」

肖宇後面的話沒能說下去，因為秦浩一胳膊肘把他掄翻在了沙發上，肖宇舔了舔嘴角，抬手擋住頭頂的燈光，玩味道，「怎麼，這麼多年了，還過不去呢？」

秦浩皺眉，看著他永遠掛著一絲不屑笑容的半張臉道，「不是因為這個。」

「哦？」肖宇抓著秦浩的胳膊從沙發上坐起，重新審視著他，這倒是讓他有點兒好奇，難道他以為的與秦浩厭惡他的原因真的有出入？

秦浩卻並未作出解釋，擰著眉盯了他半晌，回過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前幾年是挺厭惡肖宇的。

他不喜歡這個人永遠一副勝券在握，戲弄人的笑臉。那樣輕蔑的看透一切的表情使秦浩在他面前感覺自己好似果體小丑。

尤其偶然一次他在對方的手裡釋放後，肖宇貼著他的耳朵十分不屑的說，「你看你對男人有感覺，你本來就是個gay，還裝什麼呢，嗯？」

當時那樣輕佻的語氣，輕蔑的眼神讓秦浩感覺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丟在大街上供人展覽，對肖宇厭惡的種子就是在那時候埋下的。

故而當他聽說肖宇經營的酒吧涉嫌賣淫販毒的時候，他曾數次不遺餘力的想挖出證據，把人送進監獄待著。

但證據沒找到，倒是肖宇這一年給他提供了不少破案線索，秦浩之所欲升的這麼快，他功不可沒。

「不想說也成，」肖宇給自己也倒了杯酒，與秦浩手裡的杯子碰了碰，笑著說，「至少你現在願意主動找我，那說明不那麼討厭我了，這是好事。」

秦浩嘆了口氣，「你為什麼要幫我。」

肖宇半眯著眼，舌尖在杯沿走了一圈，空氣里立馬多了分情色的味道，只聽他說，「多條朋友多條路，何況是警察朋友。」

秦浩偏開頭，沉聲說，「你如果做違法的事，我照樣會抓你。」

肖宇聳聳肩，非常無辜道，「我是合法公民。」

「最好是這樣。」

肖宇沒再接話，就此把這個話題打住，再談下去秦浩估計會跟他翻臉。

「今晚怎麼想起請我吃飯了，昨晚爽約愧疚了？」過了一會，肖宇說。

秦浩想起找他的目的，不由得正了正臉色，開口道，「那個凌宇丞……」

然而他剛起了話頭，肖宇抬手打斷他，「這個我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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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恢復能力還是很好的。

星期一早上醒來的時候，季洋覺得如果忽略掉腰間那塊傷的話，身體簡直身輕如燕，披著寒月去跑個五公里完全不成問題。

或許是新的一天，想有個新的開始。

季洋的心情很好，走路都哼著歌兒。

這幾天他不打算翻牆，但還是專門繞遠路給大傻帶了一包從家裡拿的糖酥過去。

一整天他的情緒都是揚著的，甚至保持到了晚上。

我想有個新的開始。

該有個新的開始了。

他告訴自己。

不過這一切的假象也就僅僅維持了不過十多個小時。

下晚自習出來時，季洋難得在大馬路上碰到了大傻，大傻正在很大的一座垃圾堆前轉悠。

「大傻！」季洋喊了一嗓子。

大傻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啊啊叫著手指在空中胡亂比劃。

季洋沒看懂，蹦過去到了他身邊，「你幹嘛呢？」

大傻指指垃圾堆，就開始低頭扒拉，季洋靠了一聲，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並且又喊了一聲，「大傻！」

雪水融化之後，濕漉漉的垃圾堆散發著各種複雜的氣味，看上去也特別的噁心，他想制止大傻。

大傻卻不理他，埋頭扒拉著，嘴裡發出古怪的叫聲，像是在尋找什麼。

季洋皺了皺眉，忍著反胃的衝動，蹲在一邊等他，傻子固執起來比瘋子還要命。

背著臉盯著頭頂藏青色的夜空，在各種令人『神魂顛倒』的氣味包裹下，勉強抽完了一支煙，季洋抖抖蹲麻的腿，想來硬的呵斥大傻跟他離開。

恰時遠處傳來好幾輛機車的聲響，刺眼的燈光直逼眼睛，季洋抬手擋了擋，機車卻在離他幾米的地方統統停下。

凌宇丞關掉遠燈從車上下來，在他面前站定。其他幾人也紛紛下了車，有人道，「嘿嘿，這小子都跟傻子混一塊兒去了，怕不是被揍成智障了吧。」

季洋放下手臂，眼睛眨了眨，抿唇盯著對面這些人。

而相比於他，大傻根本沒受到外界的影響，還在埋頭搜尋著什麼，突然他撿起一個快餐盒，朝對面的凌宇丞扔過去。

他這一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即便凌宇丞反應敏捷，立馬往旁邊蹦了一步，但一次性塑料盒子里的湯湯水水還是濺到了他的身上，連帶旁邊跟他站一起的好幾個人都遭了殃。

「靠——」

「日——」

「卧槽——」

寒風裡同時響起好幾聲咒罵。

從揮發出來的氣味中季洋判斷出來，這些殘羹剩湯的前身應該是碗酸辣粉。

「噢、噢——」

大傻拍著手又砸過去幾樣不明垃圾。

季洋看到凌宇丞面無表情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沉下去，他打了個寒顫，也不顧不上大傻身上究竟臟不臟，有沒有跳蚤了。

拽了他的胳膊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