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笙哭了個痛快，方才抬頭，回過神來，推開程絕。

他有些羞赧，就那麼就哭了……實在有些失禮。

流眼淚實在是脆弱的表現，他怎麼就那麼輕易暴露出自己的脆弱了……

程絕卻並未計較什麼。他甚至都沒多說多問，他只是等張笙止住了眼淚穩定了情緒，便溫柔地牽起了張笙的手。

張笙詫異：「程絕？」

程絕的手暖暖的，程絕的笑也是暖暖的，「走吧，一起回家。」

張笙：「誒誒……」

那牽著的手還是未放開，程絕輕笑著問了：「阿笙嫌棄我？」

張笙猛地反駁：「當然不！」

程絕：「那就好。」

張笙只是疑惑，他只見過關係好的女生牽著手走路，難道關係好的男生也要牽著手走路嗎？

程絕這樣……是不是傳說中的男孩也有少女心？

嗯……這樣想著，張笙沉默了。

他們就那樣一起牽著手上了5樓，待到到了家門口，程絕終於放開了張笙的手。

張笙把家門鑰匙掛在脖子上，現已到家，他便掏出來鑰匙，準備開門。

程絕眼尖，當即問了：「阿笙家裡沒有其他人嗎？」

張笙點點頭：「嗯，我媽剛醒，我爸和我妹妹要在醫院陪她。我明天還有課，所以就我一個人在家住。」

程絕霎時間笑顏如花，滿臉燦爛：「既然這樣，要麼阿笙先來我這裡坐坐？」

張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他確實不想孤身一人待在空空蕩盪的房子里。

不過，看到程絕也是掏鑰匙開門，張笙也疑惑問了：「你今天也是一個人住嗎？」

程絕已打開了門，順手拉張笙進家，開燈關門。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程絕方才搖搖頭，回答張笙的問題，「不。不僅今天，這一年我都一個人住。我爸忙得厲害，根本沒時間真正關心我。他只關心他的錢。」

張笙似懂非懂地點頭。

程絕家內部的環境和他們家差不多，足夠容納一個正常的四口之家。

雖是這裡只住著程絕一個人，且今天還是第一天，但該有的東西卻是應有盡有，什麼都不缺。

且這裡的傢具布置都是那種極其簡約卻又很精緻的感覺。

淺灰白的布藝沙發，淺灰色的玻璃茶幾，淺灰色的瓷磚地板……

莫名有一點空。

程絕亦是多看了幾眼自己家裡的內部布置，對張笙解釋了：「我晚上回來吃飯的時候還沒有沙發茶幾這些……估計都是剛剛我們上晚自習時候我爸讓人弄過來的。」

張笙還站在程絕拉他進來時候的位置，小聲應了：「嗯。」

程絕便又拉了張笙的胳膊，讓他到沙發上坐好了，自己去廚房給張笙找水果吃。

張笙起先擺手拒絕，可程絕並未理會他的拒絕，而是直接進廚房了。

於是張笙只好略有些局促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程絕獨自進了廚房，看了一下儲物台，果然，程天政也給他備好了各種水果。

程絕最後拿了兩個紅心火龍果，剝皮切塊，裝在透明玻璃碗里，準備就這樣端給張笙。

他出了廚房，卻剛好看到張笙在打電話——

「嗯嗯，我媽還好吧？」

「已經睡了呀。思思呢，思思有沒有再哭？」

「那就好那就好，好啦，我也收拾收拾休息啦，你也累了，也早點休息啊。」

「嗯嗯，我不是一個人，我是和同學一起，我下午和你說過了，咱們家有鄰居啦。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肯定安全。」

「好啦好啦，我這兒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我掛了，爸，你也早點休息。」

……

聽著張笙掛了電話，程絕把玻璃碗放到張笙面前，他自己也是自然而然挨著張笙坐下了。

張笙放下手機，看到程絕坐過來，淺淺笑了一下，「謝謝，麻煩你了。」

許是因為剛剛哭過，張笙的眼眶和鼻尖還有點發紅，眼睛都腫著，配著他本來白皙的皮膚，格外顯眼。

現在挨著坐下了，光亮足夠，程絕終於注意到了張笙的兔子眼睛。

於是剛剛坐下的程絕又站了起去，幫張笙去找雪櫃里找冰袋。他以前在懷安中學沒少打架，雖然每次都是他贏，可衝突多了他也難免受傷，程天政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性，早就吩咐了來布置傢具的人準備好冰袋。

還有，晚自習整整三個小時，張笙並沒有拿水杯，剛剛又哭了那麼一通……現在想必渴了，於是程絕在拿了冰袋的同時還給張笙倒了一杯溫水。

需要的都找好了，程絕又挨著張笙坐下。

張笙的手機還是放在一邊，整個人似乎都有一些不自在。

程絕先把水杯遞給張笙，溫聲說了：「是我疏忽了，整個晚自習我都沒見你喝水，你現在肯定渴了，先喝杯水。」

張笙不好意思再推辭，並且他確實口渴，便接過來乖乖喝了。

見張笙乖巧，程絕笑著伸手握了握張笙的後脖頸，張笙脖子上的皮膚都是柔滑細膩的，他摸著只覺得舒服，一時間就口無遮攔了：「阿笙真是相信我，接過就喝，你就不怕我在水裡放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張笙驚異：「啊？怎麼會？」

程絕放過了張笙的脖子，又伸食指輕輕點了點張笙的喉結，「一點都不設防？」

張笙蹙眉抿嘴，拍開了程絕不安分的手，拿起了手機，站起去說道：「已經很晚了，我……我要回我家去洗漱睡覺了。」

程絕也站起，卻是又按著張笙的肩把張笙按回了沙發上，「我剛剛只是開玩笑，你再待一會兒嘛。至少讓我用冰袋給你敷敷眼睛，要不然明天你的眼睛腫了就不好了。」

張笙抿嘴，之前在黑暗中的那種感覺又來了，程絕給他的感覺，有一點危險。

可是不久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溫聲安撫他的人也是程絕。

張笙又有些心亂，便暫先答應了，不走。

程絕倒是真的認認真真拿起冰袋給張笙敷眼睛了。

張笙順勢閉上眼，眼睫毛卻在微微顫抖。

程絕趁機湊近了看，張笙的皮膚是真的好，幾乎沒有瑕疵，只是黑眼圈有一些重，想來是最近都沒睡好。

……

閉著眼，看不到，張笙有一些心慌。還好程絕動作很快，隨著一陣冰涼的觸感，沒一會兒他便兩隻眼睛都舒服了。

程絕及時提醒：「好了，睜眼。」

張笙便乖乖睜眼。

程絕放下冰袋。

張笙正色說道：「謝謝你。不過，已經敷好了，我該回家了。」

程絕卻下意識握住了張笙的手腕，聲音懇切：「反正你家裡也沒人，我也是一個人，今晚，你就在我這裡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