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卿篇（十）

看著序南風這麼死皮賴臉的樣子，李慕卿真是想一腳把他踹出去。不過序南風就賴上了他的好心，緊抓著他不放。李慕卿在哪兒坐下他就跟著在哪兒坐下，李慕卿白了他一眼，換了個地方坐著，序南風也跟著他換了座位。最後李慕卿搞得實在是沒招了，只得長嘆一口氣，對著店小二說道：「小二，燙一壺酒，再來兩個小菜。」

安棲疊給他的盤纏其實已經足夠，但是李慕卿怕路上有什麼意外，一直花得很節省。今天正好序南風也在，也算是慰勞一下辛苦了一天的自己，李慕卿又要了兩屜肉包子。店小二的門牙缺了一塊兒，整個人生了一張笑眯眯的臉，不知為何，李慕卿看著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進門之前序南風說的話讓他有了心事……罷了，一介瘋人說的話，又何必放在心上？

很快酒菜就上了，李慕卿給序南風斟上一杯，又給自己滿上。他拿起筷子沒好氣地指指小菜：「喏，你要的，快吃吧。」

「哎，少俠你真善良。」李慕卿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竄進喉嚨，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感覺。聽到序南風管他叫少俠，李慕卿連忙擺了擺手：「別，別，你省著點，我姓李，你就管我叫小李就好了。」

「叫小李多難聽啊，你叫啥？」其實李慕卿早就知道序南風會問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回答道：「李念汝。」

「哦，那就叫你念汝好了，這樣多親近啊。」眼瞅著酒癮又上來了，序南風嘿嘿笑著把手伸向了酒壺，李慕卿在心裡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這序南風的身份，恐怕也就是一普普通通出來坑蒙拐騙的丐幫子弟吧，自己居然對他還能有這麼好的脾氣，也是很不容易的。李慕卿也呷了口酒，明天還要趕路，今晚還是少喝點比較好。

這時，店小二高喊著「肉包子來嘍」，一邊將兩屜包子擱在兩人面前的桌上，一掀開蓋子，肉香四溢。李慕卿還沒動筷子呢，序南風眼疾手快叉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裡送，這讓李慕卿有點不快，不過男人剛咬了一口，就按住了李慕卿拿著筷子即將要夾起包子的手。

……幹嘛？他請的客，還不讓他吃包子了？？

李慕卿狠狠地瞪了一眼序南風，眼見著男人像是細細咀嚼了一番，表情變得有點嚴肅。李慕卿覺得奇怪，問道：「你怎麼了。」

「這個包子的味道，帶著一點點奇怪的膻味。不是豬肉和牛肉的味道，看這肉餡的紋理，也不是羊肉。」序南風低聲道，隨後高聲喊了店小二一句，「小二！過來！」

「哎，客官您有什麼事兒麼？」店小二笑著過來了，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序南風指了指這個包子：「咱家這包子，是啥餡兒的？」

「回客官的話，咱家包子是豬肉餡兒的，您別看咱這店兒小，這豬都是老闆娘精挑細選的，以秘制手法腌制，來的人都說好吃呢！」好像一說起自家店的東西，這店小二就開啟了話嘮模式，嘚嘚嘚嘚嘚說個不停，吵得李慕卿頭疼。李慕卿沖他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所以，到底怎麼了？」李慕卿也不傻，知道序南風這麼問肯定是發現了什麼蹊蹺，他壓低聲音問道。序南風擠眉弄眼的樣子看得他是真心難受。沒想到他壓低了聲音去問，序南風居然用更低的聲音回他：「我覺得——這家的包子——不太對勁兒——。」

……還帶拖長音的。

這家的包子不太對勁兒？

「開什麼玩笑。」李慕卿夾起一個自己嘗了嘗，「這不是味道挺好的麼？」天知道序南風剛剛說有一股膻味是從哪裡來的。李慕卿餓了一天，再加上好幾日都沒有沾油腥，吃的是狼吞虎咽。序南風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你還吃不吃了？」一個臭叫花，有的吃就不錯了，擺什麼架子還？李慕卿是越來越覺得這個人煩了，「要吃就吃，不吃就趕緊走。」

「我覺得，這個包子，是人肉包子。」

序南風看了看兩邊，確定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之後，這樣對李慕卿說道。李慕卿正在往下咽，聽到這話後一口包子沒吞下去噎在嗓子里，他忙灌了一大杯水，這才覺得舒服了點：「咳，咳，你說啥？？」

他的音量有點高了，好像周圍的人都在看他，李慕卿忙低下頭作好好吃飯樣。序南風把剩下的包子放進碗里：「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猜測。」

「你愛吃不吃，人家不都說了這是豬肉餡的麼。」序南風不吃那正好，李慕卿快速地解決了一屜包子，肉香在唇齒間瀰漫著，一邊吃著美味的包子，李慕卿越想越來氣，真想一槍戳死序南風算了——他好心好意請人吃飯，結果人家告訴他自個兒吃的是人肉包子？能忍？

李慕卿也不想理他，只一個人草草吃完了飯結賬，上樓找了間客房住著。序南風風捲殘雲般地解決了剩下的飯，屁顛屁顛地跟著李慕卿上了樓。

「你咋還跟上來？！」李慕卿看見背後還有一個人跟著，大驚。序南風表情特別無辜：「我說了我也要住店啊，念汝你就好人做到底嘛，沒事沒事，我睡地上就好了。」

「……」

李慕卿真的是想咬碎自己這一口銀牙，這個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怎麼說話就這麼氣人呢？難道丐幫弟子全都是這幅樣子麼？

李慕卿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顯得更波瀾不驚一些：「行。」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是咬牙的狀態了，「你去地上窩一晚上，明天早上立馬給我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哎哎，大兄弟，別這樣嘛。我看你也是要往北面走的，要不咱倆搭個順路怎麼樣？」

聽到他這話，李慕卿一驚。

「你怎麼知道我要往北走？」

序南風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帥比的直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