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卿篇（十一）

其實到最後李慕卿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序南風就這麼含糊了過去，這讓李慕卿無名地火大。進屋之後序南風沒有再嚷嚷著要睡床上，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晚上。李慕卿用手拍了拍被褥，確定沒什麼灰塵之後坐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序南風自從進了屋之後就安靜了好多，搞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地尷尬。李慕卿想找個話題，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他和序南風只是初識，認識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這樣就開始套近乎，未免太過於怪異了。李慕卿下樓找了一塊幹凈的布擦拭著心愛的長槍，槍身鋥亮，槍尖處點點寒光，李慕卿對著槍尖吹了口氣，就像是在吹走原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一樣。

序南風好像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李慕卿輕輕收起了長槍放好，一個人走回床上。今晚的月色真好，透過窗戶，能夠清楚看見一輪碩大的圓月，還有郊外茂密的林子。已經入夜了，外面的林子黑黢黢的，看起來稍稍有些瘮人。李慕卿收回了目光，靠在床上小憩一會兒。

「念汝。」

序南風突然出聲，李慕卿有一刻時間是沒反應過來的，他稍稍頓了一下才回道：「什麼事？」

「你想往哪兒去？」序南風是趴在桌子上的，聲音從他的雙臂之間傳來，帶著一股悶悶的感覺。李慕卿有點想笑，敢情知道自己要去北方的是他猜出來的啊，自己剛剛還那麼大驚小怪的，還真以為序南風是要來幹點什麼。

「我啊，要去蒼雲大營。」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嘮嘮嗑也是沒什麼大礙，就讓序南風權當聽了江湖故事罷，「我得去找我的朋友，她救了我的命，但現在我並不清楚她的下落，所以必須回去弄個明白。」

恍惚間，就看見序南風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原來他沒有睡著啊，李慕卿在心裡想到。「那必須的，畢竟救命之恩，我支持你。」

聽到序南風的話，李慕卿啞然失笑，這序南風的性子倒也算是直爽，如果真要說的話……李慕卿倒是不介意和他交個江湖朋友。「那你呢？」李慕卿問道，「你說也要去北方，是要回家探親麼？」

「不不不。」序南風擺了擺手，「其實我和你差不多，也是北上去找朋友。最近她的處境貌似很艱難啊，混不下去了，就讓我去接她回幫會。」

李慕卿一聽到幫會二字，頓時就來了興緻。他是天策府的人，並沒有機會去入什麼幫會，因此聽到這種消息就會很感興趣：「哦？你還有幫會？是哪個陣營的？」

「惡人谷。」序南風也不怕說出來會招什麼事情，他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惡人谷的人，「若是念汝摒棄陣營之見，南風與念汝交個朋友可好？」

「我本無陣營，也沒有陣營之見，這朋友自然是交得起。」李慕卿哈哈一笑，雖說在江湖上朋友越多，行走江湖便越是容易，可結交序南風的心倒是個真誠的，到這個時候，又難免想到另外一個人，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裡、是要去往哪裡，身邊是否有人關心他，是否有人會在下雨的時候替他撐起一把傘。

其實這些事想了又有什麼用呢，之前的過錯已經犯下，李慕卿能做的，只有在找到四喜的下落以後，再好好地彌補他。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實在是很過分，不過他也顧不得那些了，一想到身邊再也沒有了那一襲粉衣的少年，他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塊，空落落地痛。

「如果曾經有一個人很愛你，可是你卻沒有珍惜，到最後傷他的心到他離開，這個時候你會怎麼去彌補那個人？」忽然，不自覺地就問出了口，等到想住嘴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有些尷尬地看著序南風，序南風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發愣，李慕卿有些為難地笑了笑，「朋友之前問的，想來問問你的看法。」

序南風一臉「我明白的」的表情，他單手撐著下巴，另外一隻手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如果我是那個人，我要是愛這個姑娘的話，那就不會讓她走；若是不愛那個姑娘的話，也不會耽誤她那麼久的時間。」

他說了就相當於沒說。根本就沒有對李慕卿有用的方法和建議，反而讓李慕卿對易沐洋更加愧疚。原本李慕卿就沒指望他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答案，這種只能說算是在意料之中。說完了這個，就聽序南風含著笑的聲音：「你這樣，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姑娘。」

「……啊？」

「當初在我這個幫會還沒有建立的時候，我就已經和她熟起來了。這個幫會也是她說想要建立的——她說什麼，想給這個江湖上漂泊的人一個安定的地方。」

「後來，我們倆認識的一個狗比明教說想組個幫會，正好就合了那姑娘的心意，雖然當時只有三個人，可是這幫會還是風風火火地建起來了。後來才發現，她是個特別要強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很好。我和狗比明教不是很管事，幫會大小的事務基本上都是她在操心。」

「有一次是鋤草，那個時候我們剛剛買了幫會領地，三個人口袋都沒錢了。我當時真的是很混賬，讓她一個人去幹，我自己去成都玩耍，可是當我回來看見她滿臉都是汗和泥巴。她眼睛裡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疲憊。從那以後……我發誓不會讓她再那麼累了。」

「如果我繼續將她的情誼當做流水一般不付珍惜的話，那就沒有現在的我們了。」序南風哈哈一笑，說得這一大堆話讓李慕卿有些目瞪口呆。就算是序南風這樣的粗人居然也有這樣糾結的故事啊，不過故事結局是好的，那就讓聽眾開心了啊……

然而，當時單純的李慕卿並不知道這個妹子就是清明，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就是單純的兄弟情義（？）。當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兩個人聊著聊著，時間就已經不早了。為了給明天的趕路積蓄體力，李慕卿早早就和衣睡去。可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進入夢鄉之時，他好像聽見了樓梯上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士兵的警覺讓他猛地睜眼，扭頭就看見正在搓眼睛的序南風，看來他也聽見了這個響聲。過了一會兒，窸窣的聲響消失了，李慕卿推開窗，窗戶是正對著客棧後面的，李慕卿發現店小二鬼鬼祟祟地從後門鑽了出來，向後張望了一番看是否有人跟著自己，確認無誤之後，才向林子里跑去。

已經是三更半夜的了，這個店小二是想去哪兒？

「要不要去看看？」不知何時，序南風站在了他的身後，李慕卿嚇了一跳：「啊？」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序南風揪起他的衣領就把他帶到了空中。

「這麼高？？」

「高點好，這樣他不容易發現我們的行蹤。」序南風回答道。序南風輕功嗖嗖地就竄到店小二頭頂，可是小二卻一點察覺都沒有。「他這是要去哪兒？」李慕卿皺緊了眉頭，身下這片黑壓壓的森林看得他有些壓抑。瞅見店小二輕車熟路地繞了好幾個彎，都快把兩個人給晃暈了，最終他來到了一個類似於亂葬崗的地方。這裡隨處可見屍體，臭氣熏天，有幾具甚至都已經快要腐爛為白骨。

「他……他來這兒幹什麼？」李慕卿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都有點發顫，序南風沒說話，可是李慕卿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沒過多久，李慕卿就已經發現，自己那個可怕的念頭真的實現了。想起今晚吃飯的事兒，李慕卿的胃裡突然一片翻江倒海，李慕卿沒忍住，直接在空中吐了出來。

「哎哎，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序南風拎著他，看他吐了，最後只能找個平緩點的地方把李慕卿放下來，「我和你說過了這個事兒，你不聽的。」

剛剛店小二從屍堆里拖出來一具屍體，把那人身上的肉割下來的景象實在是太過於驚悚，就算李慕卿從軍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他們最多隻會吃吃樹皮草根。今天這眼見為實是給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李慕卿怎麼也想不出來，一個人居然能做出吃掉自己同類的事情。

「還能走不？」序南風給他拍了拍背，「打算怎麼處理？」

李慕卿用力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狠狠地吐出四個字：「就地正法！」

當老闆娘在店裡等著店小二拿「貨」回來時，她沒發現，在小二的後面，還跟著兩個氣勢洶洶的男人。

李慕卿一個槍花挑過去，槍尖戳進店小二的肩膀，李慕卿手上一用力，直接甩到地上。老闆娘不會武功，看著兩個活像土匪的人，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序李二人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後挪一點，最後李慕卿一槍戳在她身後的牆上：「人肉包子？呵，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給人吃？？」

「大俠……大俠饒命啊，如果不是這樣，那小店就要撐不住了啊……」老闆娘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李慕卿懶得聽她啰嗦，序南風從廚房裡找了根麻繩給他，李慕卿手腳麻利地把店小二和老闆娘捆了起來：「我懶得聽你們解釋，明日就將你們送往官府，要解釋就到縣官面前解釋去吧。」

序南風美美地從老闆娘的袖子里搜出了幾塊碎銀放在手裡掂量：「這些都歸我了哦。」

看著哭哭啼啼的女人和躺在地上呻吟的小二，李慕卿抽出長槍頭也不回地走回了樓上。序南風跟在他後面，把店門鎖了個結實，任誰也進不來。

「喂，你好點了沒有，看你臉色這麼差。」

放屁，誰吃了人肉包子臉色會好看？？

李慕卿瞪了序南風一眼，嘆了口氣：「走吧，趕緊睡覺去。明天一早還得把那倆人送到官府去。」

「哦。」序南風應了一聲就跟在李慕卿的後面，看的李慕卿有點炸毛：「反正現在人都被綁起來了，你隨便挑一間客房去睡不好嗎？！！啊？！！」

「……哦。」

在那個時候，李慕卿的心裡是日了哈士奇的了。

哈士奇：怪我咯？？？

PS給華乾的炮姐號剁手了，感覺爽爽的233333

學妹讓我來唯滿俠建個號陪她照相，說包滿級包校服，然後我就屁顛屁顛地滾過去建號了【。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