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回來之後，葉城在房間里就沒消停過，坐到板凳上沒兩分鐘，就要起來走一走，喝杯水，再打開門看看走廊，但是每次都是一臉失望地又坐到板凳上。

「您老人家能不能淡定一點？」程確實在是受不了他這樣子滿屋子亂竄，用十分「友善」的語氣詢問他。

「不能！」

程確朝他丟了個紙團，說：「你說人家倆人出去談談心，你在這激動個什麼勁兒？」

「誰激動了！我這是擔心在岑溪。」葉城把地上的紙團丟了回去，「我看她今天狀態不對。平時她最害怕冷場，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得體，不會讓別人處於尷尬的境地。可是今天，她說的每句話都像在賭氣，雖然也一直在笑，但那不是真的她。我覺得，她肯定是有心事。」

「這不是有遠哥在呢，你就放寬心吧！」

「你知道什麼！就是因為他我才不放心。江念遠那有智商沒情商的腦子，我就不信他能解決什麼問題。」

「打電話。」一直悶頭做題目的孟塬冷不丁地說了句話。

「什麼？」

孟塬擱下筆，閉目靠在了椅背上。

「你在這裡再怎麼抓耳撓腮，她也不會知道，科技的發明不是用來讓你觀賞的。只會在這胡思亂想，你也沒聰明到哪裡去。」

「我……」葉城一時語噎，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也不是不想發簡訊，天知道他有多少話想問。只是，他看得太明白，想得太通透，他怕自己做的太多，反而會讓岑溪覺得為難。他們最好的狀態，莫過於成為摯友。

宿舍的門把動了動，發出「咔咔」的聲音。江念遠推開門走了進來。

「岑溪她……怎麼樣了？」還來不及讓江念遠坐下，葉城就迫不及待地衝到門口問他。

「她沒什麼事，可能最近心情不太好吧。不過，經過我的排解，她應該會好一點吧。」江念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不過……」

「不過什麼？」葉城著急地問。

「沒什麼。」江念遠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過，他總有種異樣的感覺，怎麼也說不上來。

「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葉城一臉懷疑地看著江念遠。

「敢質疑你遠哥的，你是第一個。」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葉城敷衍地答道。

「嗡嗡嗡……」

孟塬拿起手機，是宋柯發來的簡訊：「在幹啥呢？」

平時在做題時看到簡訊，他也會選擇當做沒看到，可當他看見熒幕上的兩個字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放下了筆，迅速地抓起手機看消息。

他收到過那麼多的簡訊，沒有哪一次能比看見宋柯的簡訊還高興，但是他還要維持自己的形象，於是，他非常酷炫地回了兩個字：「做題。」

過了一會兒，宋柯又發：「那我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孟塬不經意間揚起了嘴角偷笑。

「我就想問一下，江念遠回宿舍了嗎？」

孟塬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絕的江念遠，回答道：「回了，什麼事？」

「他回去多久了啊？還有，他有跟你們說什麼嗎？」

孟塬莫名的有點煩躁，他知道宋柯肯定是為了岑溪問的，但心裡還是覺得不大舒服，簡單粗暴地回道：「不久。沒有。」

「那算了吧，沒事就先不聊了。」

「嘖，煩！」孟塬把手機翻過去蓋在桌上，心裡猶豫再三，還是拿起手機回了句「晚安」。

就在這短短兩天時間內，岑溪彷彿又回到了曾經的樣子，話更少了，表情也更少了，除了笑就是沉默。

這幾個月漸漸活潑起來的岑溪彷彿只是個幻覺，所有的生動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從岑溪嘴裡得不到答案，宋柯就試圖問一下江念遠，沒想到這也是個不靠譜的人，簡訊也不回，電話也不接，一個兩個都要急死她才罷休。

孟塬看了看手機簡訊，又狠狠瞥了一眼江念遠，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寫題，每個字都力透紙背，可能這題目跟他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程確逮著江念遠和葉城說話之間的空隙，搶著問道：「遠哥，那個連灣灣同學，是岑溪她們班上的嗎？」

「對。怎麼？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江念遠坐在了程確的床頭，不懷好意地笑著。

「沒有啊，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程確一巴掌拍在了江念遠身上，「再說了，我這樣子哪能配得上人家，不要給我亂說！」

「真不喜歡？」

程確沉默了一會兒，翻身背過去，說：「喜歡也沒用，正妹與野獸說到底也只是個童話而已。」

「喜歡就是喜歡，不存在配不配的。感情里哪有什麼高低貴賤貧窮富貴的？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不講究門當戶對了。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你這樣的呢。你連承認喜歡人家都不敢，緣分只會馬不停蹄地從你身旁逃走。」江念遠恨鐵不成鋼地對他說。

葉城用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音量說：「如果你對岑溪說的話也是這樣子的，那我就放心了。」

「我……還是算了吧。」程確的眼睛放光了一秒，隨即又暗淡下去，「

江念遠拍了拍程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看你自己的想法吧。如果有需要幫助的隨時找我。」

夜已深，人還未睡。

程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江念遠說過的話在他腦中不斷盤旋。

這是他第N次把那不該有的念頭打壓下去。可是喜歡一旦發了芽，便會肆意生長，減去上面的枝葉，它便會向下紮根。

他開始想，也許那兩次復刻般的偶遇，其實就是他的命中註定。也許今天的再次相遇，也是為了給他創造機會。那是不是，他也可以有個機會呢？

但是，人家貌似自己的連名字都沒有記住。

「那就讓她記住你！」程確的腦海中突然迴響著這句話。

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嚐試一回 。配不上她，那就提升自己。

努力嘛，他最會的就是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