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靳風吃著飯忽然問今天幾號，被眾人嘲笑活的日子都分不靈清了。連裴玉鷺都沒意識到這人為什麼突然問日子。

大家吃飽喝足慢慢悠悠散步回賓館，一回賓館全都擠進同一間開始「開會」。

「同志們，這還沒進山，第一天就撞上木樁了，怎麼弄？」

「鑒於你們兩個之前一個挨揍一個手摔骨折，我建議這次還是以科研為主要目的，至於那家店晚上先去收集收集證據，交給專業的來吧。」

「呸！上次他媽的是一夥的！可把老子給坑死了。」於靳風想到他也被揍過就氣得牙癢癢，他寡不敵眾最後還是挨了頓揍。

「真有證據就先捅上網吧，大家都是有點影響力的。」接下去他們七嘴八舌地深入討論。

於靳風卻拉了拉裴玉鷺示意他出去。

「叫我出來做什麼？」

「進來。」這是他和宋思寧的房間，現在那群人都在另一間里，這裡就倆人。

裴玉鷺不解，進去後見他關上門就更不解了：「要交代點什麼任務？」從剛剛聽下來他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這些人懷疑飯點出售野生動物，其中還有瀕危動物，打算來個暗訪舉報打擊一條龍。而且眼前的這人常幹這種事，似乎又是被揍又是被害摔斷手的。

聯繫到下午他要買那對角，大概是要給他個秘密任務，然而他想錯了。

「你和那位李老闆在一起？」

裴玉鷺露出看智障的微笑：「這麼關心我的感情生活做什麼？」不過他很快就想到那位姑娘似乎和好友有點意思，於是連忙撇清：「我和他只是朋友，別誤會。」姑娘能看上提款機真的是太好了，終於不用他來忍受這人叭叭叭不停的嘴了。

也不用整天出賣閨女為報恩幫他穩父母了，大好事啊。

於靳風欲言又止，又說：「明天十九號了。」

「？？？」十九號怎麼了嗎？

「你不是每個月都會——」平時百無禁忌，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好在裴玉鷺反應過來了，笑道：「早就好了，不會再這樣了。真是謝謝您了還記掛著。」一生的恥辱。

看著他白凈的脖子，於靳風不禁想起那裡以前一直戴著項圈。

「你的病沒事了嗎？」

「我覺得我倆還是不要再說以前的事了，如果是一個月一次發情的事，總之現在已經好了，跟你們進山完全沒問題。回去吧。」他有些難受，這個瘡疤根本就沒好，不想被揭開，一旦被揭開自己不戳幾下讓自己變得更痛就難過。

於是他故意上前一步放低了聲音問：「如果我還會那樣，你是打算幫我嗎？」

於靳風不自覺後退一步：「我會讓你回去，那種狀態你可能會闖禍。」

太過恥辱，那時的自己也太過愚蠢，裴玉鷺自嘲的笑笑開門回去。

兩人就離開那麼一小會兒，剛還在談偉大的正經事的各位眼裡已經只剩下了八卦。裴玉鷺特地看了一眼宋思寧，不過沒看出什麼來，只覺得這倆人挺神奇的，明明就是有一腿還要把自己放在緋聞位置，拿他來當擋箭牌。

曾經有過那麼一小會兒，真的只是一丟丟時間有考慮過要不要態度好一點，和於靳風那個野蠻人湊合過算了，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判斷錯誤。於靳風有一個愛的死去活來的人，他差點成了第三者，還好發現及時自己也沒做出什麼會後悔的事。

裴玉鷺自認為在這件事情上他當年處理的很好，翅膀硬了就立馬飛走。

下午大家開始整理行裝，謝憐幫李東川整理的時候順手也幫裴醫生整理了，和王姐兩個人嘲笑這倆男人真當是來旅遊的，還好該準備的也準備了。

晚餐時間，大家的表情都像是要去上戰場，攝像機、錄音筆通通掩飾好，然後浩浩蕩蕩出發。

晚上和白天的冷清一對比簡直兩家店，每一桌都坐滿了人，他們到來之後院子里立馬又翻了張桌子進來加桌。

所有人的衣著打扮都不像是當地居民，好幾位手上的表看起來絕對不是來這種小餐館吃飯的人。

就像裴玉鷺，見到油膩小店的第一反應是嫌棄，李東川的第一反應是懷疑東西好不好吃。哪怕吃了中午那頓也遠沒有到念念不忘的地步，所以這群人沖著什麼來的，目的太明顯。

這裡可能大多是熟人介紹，老闆在一堆期待的眼神中扛著個麻袋進來了，接著又有幾個人抗進來。麻袋裡的東西一動不動，應該是已經死了，裴玉鷺能感覺到坐在他旁邊的於靳風的怒氣，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衝出去。

麻袋裡的動物終於被揭曉，野雞野兔喜鵲這些還算小，後面又有人扛了一頭殺好了的野豬上來，接著是一隻像鹿一樣的動物，頭上的角看不見，長著兩顆長長的獠牙，像是只吸血鬼一般。

裴玉鷺總覺得在見到「鹿」的那一刻身邊的男人快要暴走，他可不想在這裡被揍一頓回去，連忙伸手握住他，緊緊握著的那隻大手他能清楚的感覺到手心的汗水。

穿的最花哨的謝憐其實帶著各種設備，假裝好奇的和別人一樣上去圍觀，戳了戳那頭「鹿」的獠牙道：「這隻鹿咬人嗎？」

「呵呵呵，」旁邊有個肥頭大耳的油膩男人顯得十分懂行的樣子道：「這是麂子，大補。」說完光明正大地拍了張照片得意洋洋地發到他的社交軟體上炫耀。

聽到大補兩個字於靳風真想砸爆他的狗頭，補補補，什麼都大補，吃了永生不死不成？

在場的另外幾個也憋在心裡想打人，這黑麂任何國家都沒有，這裡也只剩下了幾千頭，這兩年好不容易有了點數量回升這群人就要來補了？

這東西可比貓熊還少！

謝憐看到這些動物就有些忍不住，見老闆殺兔子她哭，見老闆切麂子又哭。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

可能受謝憐的影響，今天好幾位新來的接受能力都不強，直接端上來肉他們還好些，這位了讓大家看到確確實實是現殺，不少人看到野兔撲騰之後都有點難受。

不過比起什麼都不吃就走了的他們這桌，那些人還是留在那裡吃到了最後，頂多就是跟老闆提議以後不要再有這個項目了，很愧疚，要去放生十次才能消除心中的愧疚。也不知道他們的放生到底是在殺生還是積福？

裴玉鷺也久久不能平靜，比起其他人，他知道自己和於靳風為什麼更容易激動。

從某種方面來說，他們都是「動物」。

他倆都是靈貓，就是隱藏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變成貓的人類。與於靳風不同，他更是靈貓中的殘次品，十五歲才開始化貓，這樣的貓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成一隻普通貓的。時間不會太長，他大概也剩不了多少時間。

比起那些動物的死法，他覺得自己可能比較幸運一些，至少女兒會養著他，哪怕到最後他會認不得他的小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