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雲樓里是冷冰冰的，容之州不樂意多待，給了楊老闆一個日子，就叫小程開回了小洋樓。

這個二手車帶個新司機小程，跟著容之州也兩個月了，開始知道容之州的一些習慣，上手得很快。

剛來的時候他叔叔就跟他打好了招呼，叫他別只顧著開|車，要會看臉色才做的長，開|車誰不會啊，大街上找一個都能替你。小程一開始還沒理解，他一個司機不就是叫去哪兒去哪兒，看什麼眼色呢。他第一天走馬上任，可就叫容之州給嚇著了，他帶著一個頂好看的人坐在後座，沒兩句就開始動手動腳，那位也是放得開的，都不管前頭還有人，倆人就只顧著沒羞沒臊摟摟抱抱自己的，小程在前頭開著車，聽著那聲兒脖子上都起雞皮疙瘩，差點兒分神來個急轉彎，才知道開|車也不是什麼容易事兒。

幸好容之州不是天天都這樣，否則他真要膩死過去。

但現在找一份好差事不容易，容之州是個大方人，又好說話，比尋常的老闆討喜，天兒晚了還叫他路上小心著點兒。小程熟練地往小洋樓開，心裡想著容二爺什麼時候買新車呢，他肯定更賣力地開。

這車丑啊。

「對了，上回叫你陪著二奶奶上山，沒出什麼事兒吧？」

小程說：「二奶奶不想叫我跟著，叫我在下頭等，是姨太太不放心叫我在後頭跟著，沒什麼大事兒，她們上完了香就下山了。」

容之州對神佛之說雖不至於嗤之以鼻，可也覺得把生孩子這回事兒全壓在菩薩身上是個無稽之談，菩薩有用還要男人幹什麼使？

雖然她們確實也沒使著過我。

容之州打開點兒車窗，正巧路過自己家門口，門口小桃在跟賣梨的說些什麼，細細膩膩地一副小女兒態，攪亂在呼嘯的風聲里，嬌俏的淺紅色身影也一閃而過。

容之州忽然扭頭盯著小程，心裡有個挺好的計量。

小程從後視鏡里看他，又覺著背上發毛了。

容之州問：「今年過年你得回家麼。」

小程說：「二爺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說，今年我跟我叔在北平待著，不回南京。」

容之州挺滿意的，沖他點了點頭，「行，過年給我家拜個年，也給你發個紅包，沒多大個孩子，也辛苦了。」其實人家也就比他小兩歲，他是自己稱爺稱慣了。

小程笑著謝過了，也不知道方才他那一笑是要把自己怎麼樣，可千萬別是看上自己了，就算是給紅包他也是不敢要的。

容二爺是個雅痞，是個有風度的色癆，斷沒有見人就上的道理，何況他以前也從來沒有跟男人亂搞過，向如衣那般長相，容之州也只能瞧出外表上楚楚動人的美來，還沒有欣賞男人外貌的興趣。小程是一來就叫他嚇著了，日子久了就會知道，他們家的二爺是個花心的，也是個重感情的呢。

小洋樓里。

小狗兒已經殘了好幾天，能下床了，要扶著牆，下樓就更是困難，容之州叫林媽頓頓都給他送飯上來，洗漱也在屋裡，不許他四處亂跑。

容之州今兒進屋就見他屁股坐在樓梯上挪著要下來，眉頭立刻就皺起來，心想果真是這樣。

邁著步子進了廚房，從林媽手裡奪過擀麵杖就走了出來，在手裡砸了兩下，冰冷地笑著，「有人的狗腿是不想要了，要不我幫幫他？」

小狗兒就算不怕容之州，可心裡還怕死了那些能打人的東西，站起來就要往樓上跑，腿又不聽使喚，一腳踩了個空，一屁股咚一聲兒坐在台階上往下處滑，滑完了還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似的發愣。

這股傻樣兒誒。容二爺是想下狠手卻總是被氣笑。

林媽聽到人慘叫出來，哎喲一聲，趕緊把他摻起來。

一邊還責怪地盯了容之州一眼。這是婦人對孩子的縱容寵愛，她是不該對容之州使眼色的，可是母性使然她就是沒忍住。容之州也不怪她。

「行了，我帶他上去，叫他不長記性。」他把擀麵杖還給林媽，彎腰一抱把人扛在了肩上，頂到小狗兒肚子了！

「叫你不聽話！」進了屋，沒了別人兒，容二爺毫不留情把人扔在床上就壓著朝他屁股上打過去，反正都是肉，「說！又出去幹嘛！教訓沒吃夠啊！」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爹！」小狗兒掙紮起來，最煩被人打屁股了，丟死人了！

「你說不說！」容之州咬牙，又是狠狠一巴掌，真跟老子打兒子似的。

「就不！就不！」

他不跑，容二爺那個好朋友又要來了！他是被那些人說的留下了心病，覺得容之州不在就是去叫盛玉成來了，他還不跑，等著被人弄死在床上呢。

可容之州哪兒知道這茬兒啊，一掌接一掌啊，心說我救了你一條命你還不老實聽話，打你兩下都是輕的，盡把我的心血往地上糟蹋，不知好賴！真當二爺好說話啊！

「說！要跑哪兒去瘋！不說話打死你！」又接著脆脆一聲兒響，竟是拽下他的褲子一巴掌拍在肉上，打的他身上都顫兒了。

不像班主打的那般可惡那樣骨頭裡發疼，可叫人臉上臊得紅，從小到大都沒人這麼打過他的，氣急敗壞，羞都要羞死了！

他急吼吼地嚷嚷：「你別打了！我屁股疼！」

容之州也才想到他還在樓梯上滑了幾下呢，再仔細一瞧，那兩瓣兒紅的跟猴兒似的可真喜慶，心裡就先笑了出來，可手上停了嘴上也不肯放軟，只瞪他，「疼你不說話！」

小狗兒扭過頭來恨恨地看著他，「我疼死了！屁股都被你打成兩個大啦！你滿意了！」

夠可氣的，容二爺可真不是故意要笑出聲來的，心說這到底是個什麼人，活寶一個啊。

小狗兒可氣極了，他居然還覺著這個二爺是好人呢！簡直壞透了！

林媽在外頭叫他們下樓吃飯，容之州給他把褲子拉上，摁在腿上一邊繫上褲腰帶一邊問，「尿還疼嘛。」

小狗兒是打死不會叫疼的，容之州見他那跟活人上吊似的撒|尿就幸災樂禍，他是痛死也不跟容之州再說。

容二爺是個壞透了的，手在他那火辣辣的屁股上輕輕拍了兩下，小狗兒立刻倒抽一口氣知道不好了，要往前爬，容之州一手壓在他背上一手掐在他脖子上把人扣在自己腿上。

小狗兒怕屁股又要遭殃，嚇得趕緊叫：「我不疼了！不疼了！好得很！」

「哦？好得很是多好？」容之州忍著笑。

小狗兒漲紅個臉：「特別好！尿個不停！」

容二爺笑著鬆開他放他去吃飯，這真是要了命了，這人怎麼這麼好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