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照著鏡子，臉果然跟沒事似的，記憶與傷痛都存在了心裡。肖子泫替我理了理衣服，柔聲道，「養好身子。」

我沒有理會他，他沒有生氣，朝著陌決櫟道，「送他去吧。」

整個車程，我坐在後面佯睡，陌決櫟專心地開車，也沒有和我說什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在我看見林子笑要開門出去的時候，陌決櫟說話了。

「泫子他，對你是認真的。他以前是喜歡林子笑，但沒有那麼深，只是不甘心他跟妮娜在一起了。」

我聽他把話說完，打開車門出去了，沒有看他一眼。

「笑，」我笑著走向林子笑，嘴角的笑容如同天空的陽光一樣燦爛。還好不是肖子泫送我來的，以他的性格看見我那麼高興，一定會把我塞進車裡離開。

「青聆，你長大了。」林子笑說著。幾乎是一句普通再普通的話，可是我的心卻是滿滿的酸澀。

我上前抱住他。我好想你。

可是我卻說不出口，只化作無悲無喜的一句話，「謝謝你！」

他拍拍我的背，「到了這裡，就是我做東，不許客氣，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

我輕笑了兩聲，「好，我一定不客氣。」

車子輾轉來到林子笑的住處，看著田園風格的別墅設計，我莫名的欣喜。林子笑和我說過，他要買房子一定要設計成田園風格的，自然清新，怡然安心。

但是一想到這個家已經有女主人了，我的心情便瞬間低落下去，他的福祉，我只能默默守護。即便是與我毫無幹系，我知道自己放不下的。

愛情沒有嘴上說的那麼簡單，說放下就放下了，那隻是局外人的一己之見，真正經歷過的人明白，不管自己愛過是混混還是君子，只要真正動心了便沒有那麼容易放下。回憶起來，還是會夾雜著苦澀與不舍的，因為曾經的自己是真的動心了啊。

「怎麼不見妮娜。」進門，我一邊換鞋一邊問。

「她回國了，結婚的是怎麼能一頭熱，她還要回去與父母商量一下。」

「那你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林子笑對這份感情的看法。雖然本來就與我毫無關係。

「我已經準備好了，青聆，你也應該放下了，還死守著嗎？」林子笑溫柔的摸著我的頭，我在近乎溫柔的溺，出水的寵溺中沉浸。

「青聆，你已經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與人生，你要想清楚，那條路也許並不好走。但是我相信，他會讓你福祉的。青聆，能夠讓你受傷還逃不出他身邊的人，是能夠護你一生周全的。」

「是嗎？」我回過神來，強扯出一抹笑容，「或許吧。」

可是林子笑，這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為什麼還是會讓我心疼？

「我去做飯，你去休息一下。好了，我叫你。」

林子笑繫上圍裙，沖我一笑，「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快去歇歇吧。」

林子笑以為我是今天才到的，其實我是昨天到的。如果我是今天到的該有多好，昨晚的事一定不會在我身上發生。

「林子笑，」在他要進入廚房的那一刻，我急急抓住他的手。我害怕這一句話不說，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林子笑，我喜歡你。 我曾經很愛你。」沒有等到他回答，我便將他摁在牆上，親了上去。

以後再也沒有機會離你那麼近了。請原諒我的任性與無賴，以後再也不會了。林子笑，我們只能越走越遠了。

……

「你是我年少唯一愛過的人。」林子笑把我摟在懷中，低聲道。

聽著他略帶急促的心跳聲，我哭了。林子笑說我是他年少唯一愛過的人，他何嘗不是我年少唯一愛過的人。愛到現在，可能會記一輩子。

「去休息吧，我做好飯叫你。」林子笑放開我。

「嗯。」我點點頭，去了他的房間。躺在林子笑的床上，呼吸著林子笑的氣息，我覺得很安心。

一覺睡的無比滿足，等到林子笑將我叫醒時，已經是傍晚。

我打開窗子，張開雙臂，溫軟的夏風伴著花草泥土的氣息拂過鼻孔，一切好舒適。

「看來你心情不錯。」林子笑的聲音自身後想起，我轉過頭沖他一笑，「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最後三個字，我竟說不出口，因為他就要結婚了。

他不動聲色地揚起嘴角，「我很榮幸。走吧，我們去吃飯。」他招呼我下樓。

我走近飯桌，一眼望去，一桌子上都是我以前愛吃的菜，自然現在也是喜好吃的。吃著香噴噴的飯菜，一切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代，以前都是我做給林子笑吃，現在吃著他的做的菜，心裡暖暖的。

「真好吃！」我感嘆道。抬起頭才發現，林子笑碗里的飯幾乎沒有動過。

「你怎麼不吃？」我夾了一塊蘆筍木須肉給他。

「我不太餓，你喜歡就多吃點。」他溫柔地看著我。

「嗯。」我大口地吃著菜，不知道是不是那時的樣子，很像餓鬼投，胎，林子笑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甚至還時不時地笑出聲來。

可那笑容卻在我看著他的時候，無聲隱匿而去。

一頓飯吃的無比爽快，吃完飯，林子笑帶我參觀了他別墅周圍風景，那時我才注意到，他這房子的位置真是有山有水。

眼見偌大的草坪上，突然冒出兩棵大樹，而且樹上還垂掛著兩個睡袋，我說什麼也不能虧待自己，立馬跑過去躺下。

「原來是累了。」林子笑漫不著急地走過來，坐到另一個睡袋上。

「這裡真好。」我道。仰望天空，已經是滿天的星光。

「你也喜歡？」林子笑反問。

「嗯，這裡很舒服，很輕鬆，讓人很愜意。」我真心道。

「太過安逸的環境會讓人不思進取，不是什麼好事。什麼事都求中和，有時候會失去自己的堅守。」他笑道，話語中帶點苦澀的味道。

「整天謀來思去的，也沒有意思，傷腦筋，還費神，很疲憊。」想起肖子泫，我覺得心累。

「父母的事還在進行嗎？」林子笑轉移了話題。

「嗯。」我的聲音低低的，這是我不太願意在別人面前提及的事，林子笑很清楚這一點。然而他現在突然問我，要麼是關心，要麼他知道些什麼。

「別灰心，只要人還活著，總會找到的。」林子笑安慰道。

「嗯。」我隨意應了一聲，有點不耐煩的語氣，連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要不是林子笑繼續問我的話。

「你有心事，怎麼這麼不耐煩？」他沒有生氣，依舊溫和。

「沒有。」我被他說的語怯。

「我只是發現了一些事情，我不太敢相信。」我道，對著林子笑我總是敢說出心裡話。

父母的事，我分析出了一些，雖然推斷不出他們人在哪兒。

我只是不明白當年的事，按照高月淺說的，爸爸和大姨同時跳海是母親從中作，梗。那最後為什麼是母親和父親不見了，大姨活了下來？他們還都說父親死了。

我知道不該再懷疑什麼的，但是人就是這樣，知道一點，就忍不住順藤摸瓜，追根尋底。

「是與肖子泫有關的嗎？」林子笑問。

「我也聽到了一些。是與你父親有關的，夏叔叔，高姨與肖伯伯是大學同學。」林子笑道。

「嗯。或許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從未向我提過。我有時候懷疑他或許知道所有的事，卻瞞著我。」也只有面對林子笑，我才能坦然說出所有心事，但是還是隱瞞了一些。

「你可以問問他，何必要在這裡亂猜。」林子笑問我。

「我問過，他什麼都沒有說。」我急急解釋道。

「他會告訴你的。」林子笑認真道。

「我會自己查清楚的。我不指望他。」我氣道。

「你在抱怨他。青聆，有些話你不說，他不一定會猜到。他不是神仙。」

林子笑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聽著像幫肖子泫說話。

「我想回去睡了。」我沒好氣地道，起身跳下睡袋，快步走回屋子，任憑林子笑在身後叫了好多聲青聆長青聆短的。

我沖完澡躺倒床上，林子笑坐在床邊幫我擦著頭髮，「剛才在外面說話，你是生氣了嗎？」

「沒有。」我拿過他手裡的毛巾，「你去洗澡吧。」

林子笑沒有說話，拿了睡衣走進浴室。等他出來時，我的頭髮才幹，我背對著他。

林子笑輕笑一聲，「你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有不開心的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沒有。」我將頭埋在被子里，不再說話。為什麼一會兒說我長大了，一會兒又說我像個小孩子？等到林子笑也躺下的時候，我已經快要睡著了。

「青聆，你不問我當年的事嗎？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洗手間接吻嗎？」

林子笑竟然主動提這件事，我幾乎快忘了。當年我還被撞斷了肋骨。

我沒有說話，他也不再說話。屋子亮著燈，卻很安靜，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他卻突然冒出一句話。

「肖子泫當時喜歡我。」

我將頭從被子里抬起來，「我知道。」我說。然後便不知道說什麼了。果然從頭到尾，我沒有得到過誰真正的愛。只不過像一顆棋子一樣，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擺脫不了。

「那你喜歡他嗎？」 我聽見自己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

「我先前不是說過嗎，我年少的時候只愛過你一個人。」林子笑柔聲笑道。

再次聽到林子笑這句話，我心裡一陣溫熱翻湧，眼睛不自覺地潤了。

「夏雲洌喜歡他，他喜歡你，你喜歡我，可是我卻和他上gc，我喜歡你，卻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們相互喜歡卻不能在一起，林子笑。」

我蒙著被子大哭。「為什麼？」我們明明相互喜歡，我們明明比誰都誠實，卻不能福祉地在一起。

林子笑湊身過來連著被子抱住我，「青聆，別這樣。我做不到的會有人做到，是我福淺吧。就像肖子泫說的那樣，我這樣的人，是護不了你周全的。」

我沒有理他，蒙著被子抽泣。

「青聆，你別這樣好嗎，你這樣，我也很難過。」林子笑壓著悲傷的音腔。

「嗚……」我轉身摟住他，「不要再推開我了，好不好？」

林子笑沒有說話，將頭抵在我的頭上，緊緊抱住我。

過了好久，他才低低說道，「青聆，你好些了嗎？」

「嗯。」我把頭又在他的胸膛靠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往上移，移到與他視線對齊的時候，我湊向他的唇邊。

「笑，你嫌我臟嗎？」

「青聆，不要這麼傷害自己。」他溫柔地看著我的雙眼。

「那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的位置。」

……

肖子泫，我就是喜歡做一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明白嗎？憑什麼你可以在我和林子笑兩情相悅的時候，把我傷的體無完膚，我不能在你動心的時候，在你心上也狠狠插，上一刀呢？

……

可能因為這個人是林子笑，誰都代替不了的林子笑。

我知道這個世界從不善良，但是我也知道我對這個世界狠不起來。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愛上林子笑的，又到底為何對肖子泫動，情了，我給不了自己答案，也沒有人能夠給我答案。

就像他們說的愛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愛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狠不起來，恨不起來，討厭不起來，只能愛著。

我在別人堆織的謊言里對著知情的人一本正經地說著我相信是真話的謊話，自己不知情，別人卻早已洞，悉一切，把我看得支離破碎，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