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江月樽失魂地喚出了這個名字，讓顧子暢心裡一顫卻不敢動，只是抱著江月樽的手鬆了松，只怕箍疼了他。

可江月樽卻又像是瀕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住了顧子暢，綿軟的哭腔只在他耳邊喊著那個人的名字——戚長生。

「長生哥哥，你抱抱我，我好疼啊......」

光祿寺少卿戚風，表字長生，是江月樽從小一起長大的戀人，也是他未來得及圓房的夫君。

顧子暢的信香是龍井茶的香氣，清雅中帶著些苦澀，像極了戚風身上那股子青竹的味道。

江月樽一時有些恍惚，昨兒夜裡顧常勛入得很深，早就是腰酸腿軟散了架似的，晨起又這般折騰，他只覺頭重腳輕，眼睛一閉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還是小環守在他身邊，眼睛哭得紅腫，忙端起了晾在一邊的藥盞，「殿下，喝藥吧。」

江月樽還有些暈，臉色慘白，唇上除了昨晚被他咬出來的傷痕，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沉，就連轉頭看小環都覺吃力，牽扯到難以描述的地方，更是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嘶——」

「你沒事吧？」清潤的男聲響起，江月樽心中一驚，抬起眼簾便看見那陌生的男子站在床榻前看著自己，惹得他渾身一陣顫慄，「你......」

喉嚨就像是一塊被火烤幹的石頭，一發出聲音就針扎似的疼，顧子暢忙給他倒了杯清水，扶著他坐起，又將人摟進懷裡，端著茶盞遞到了他嘴邊，「快潤潤嗓子。」

江月樽身上無力，看著顧子暢卻並不張口，這個男人闖進來的時候腰間還懸著血跡斑駁的鐵劍，甲胄泛著寒光，必然是顧常勛那逆賊的手下。

那畜生的手下，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可小環拉了他的手，「殿下，這位公子是個善人，殿下暈倒了，可外頭亂糟糟的那些人根本不許我出去，是這個公子喊來的太醫。」

「呵......貓哭耗子，假慈悲。」江月樽一句話沒說完就咳嗽了起來，嗓子眼一片幹澀，逼得他咳出了眼淚來，雙頰也暈開了一抹異樣的潮紅。

顧子暢給他順著氣，「慢著些，你如今是受了驚嚇，又著了涼，所以一時發熱，多喝些水，幾服藥下去就好了。」

江月樽並不領情，只是推開了顧子暢，「你若真是善人，便一劍殺了我，我江月樽生來尊貴，寧死也絕不能受你們這些逆賊的玷辱！」

「我......」顧子暢一時語塞，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猶豫片刻便垂下頭去，「我，並不是逆賊，我是錦園的侍衛，是......是陛下特意撥到錦園，讓婚禮過後，伺候三殿下的。」

江月樽滿眼的狐疑，「當真？那你為何不去甲胄，佩劍入室？外頭俱是反賊，你又安能喚來太醫？你當我是個傻子不成？」

「我是承了陛下的吩咐，趁著夜色換上了逆賊他們的衣服，只為了能避人耳目，找到三殿下，帶您離開。」

江月樽抿著唇，心有幾分鬆動，只是還不肯信，便低了頭，半晌才遲疑幽幽開口，「你，真能帶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