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暢被他一聲呵斥，竟連低頭都忘了，匆忙間緊緊閉上了眼睛，「我不是有意的，公子恕罪！」

「你......」

江月樽氣得臉通紅，一雙桃花眼染了慍色，他將衣裳穿戴整齊便踩著腳踏下了地，恨得咬牙，「你給我出去！」

顧子暢見他生氣，也不敢多爭辯，閉著眼睛就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亂了方向，竟一頭撞上了床柱子。

「砰」的一聲把江月樽都嚇了一跳，他身子一顫，「哎，你......」

「莫怪莫怪，我這就走。」

顧子暢撞得眼前直冒金星，更加分不清哪兒是哪兒，他揉揉腦門便朝著一邊的衣架子做了個揖，「公子恕罪。」

他這般笨拙，倒讓江月樽的惱去了大半，甚至隱隱有些想笑。見面前的顧子暢猶自不敢睜眼，伸手到處亂摸亂碰，江月樽忍不住開口，「門在你左手邊，好走。」

他聲音鈴鐺似的好聽，語調輕輕上揚藏了些笑意，顧子暢便知他已消了氣，頓時覺得額頭腫的那個大包都不疼了。

顧子暢循聲望向了江月樽的方向，咧嘴一笑，「那我上巳節再來找你，你自己多保重。」

江月樽點了點頭，然後才想起顧子暢這會兒閉著眼睛看不見，便開了口，「知道了，你去吧。」

眼看著顧子暢摸著黑一路跌跌撞撞轉過了屏風，江月樽才輕笑出聲來。他斜斜倚上了床柱子，蔥白手指鬆了衣襟去揉自己的肩膀，果然要比先前好了許多，唇角便帶出了一抹笑意，低低呢喃一句，「傻大個兒。」

*

顧子暢出了溶月堂便離了錦園往刑部大牢去，戚風就被關在這裡。

他是顧常勛的徒弟，顧常勛年近半百卻膝下無子，日後那尊位保不定就是這位小顧將軍坐，因此人都對他十分客氣。

獄首親自來迎，腰彎得近乎頭點地，「將軍您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是奴才怠慢了。」

顧子暢見不慣這般做派，隨手把他撈了起來，「我且問你，戚少卿關在哪兒？」

「前朝的那個戚少卿？」獄首一聽這名字就皺了眉，「將軍您來得真不巧，戚少卿今兒提審了，正在刑房呢。」

「提審？他有什麼好審的？」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獄首說著便遠遠朝著皇宮方向拱了手，「陛下的意思，奴才也不敢問啊。」

顧子暢眉毛擰在了一起，戚風好端端地怎麼進了刑房，莫不是江月樽惹惱了他，他要拿戚風來出氣不成？

他也想不出個頭緒來，沒有別的辦法，便把獄首拉到暗處，從袖子里摸出了那鳳血石的鐲子來。獄首一看到這寶貝驚得直搓手，目光就黏在那鐲子上，吞了好幾口口水，「這、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

「好好關照戚少卿，別讓他受了苦，有你的好處。」

「哎！您放心！」獄首鼠眼滴溜溜一轉，把鐲子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笑得合不攏嘴，「奴才曉得的。」

顧子暢這才點頭離開，可那隻手鐲一眨眼卻已經到了顧常勛的手裡。

顧常勛把玩著這晶瑩剔透像是滲了血的白玉鐲子，眼神越發狠戾，「嘖，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