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抱頭縮在角落裡，空氣中作嘔的惡臭揮之不去，即使沒有燈光照亮程煜也知道，他身處何地——積屍地。

程煜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只知道，他的身下是粘稠的化不開的血液，半步向外他能摸到各種各樣的斷肢殘骸。

程煜不敢動，縮在角落裡多麼希望下一秒燈光亮起，然後有人告訴他這是一場令人作嘔的惡作劇。

但很遺憾，面前的這些都是事實，老張頭暗算他們也同樣是事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響起了踩在血液之上的腳步聲，黏答答的挺得程煜一身雞皮疙瘩。

「周文宣？」程煜試探性的輕聲問道，但對方似乎並沒有回答的意思，腳步不緊不慢的朝著程煜的方向挪動。

程煜慌了，課角落之中退無可退，他甚至腦補出了一萬種自己被咬死的醜陋的面貌，甚至還想到了，變成喪屍的自己會讓周文宣多麼的失望。

想到這，程煜一咬牙，強忍著對黑暗中位置的恐懼，小心翼翼的向旁邊挪動，可還沒挪動兩步，就被一具厚重的身子壓倒在地，粗糲濕潤的手覆蓋在程煜的臉上，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程煜想要掙扎，卻被霸道的氣息死死壓住不得動彈，他想張嘴，卻噁心壓在他臉上那隻手上的血液。

這個男人似乎除了這個動作之外，也沒有再多的舉動，癱軟的身子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沒多會，頭頂上鐵板露出一條縫，黃昏的橘黃灑進來，半晌程煜才從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的指縫中看見探頭探腦、眼中早沒了那股樸實勁兒的老張頭。

老張頭看了一會，似乎在確定程煜已經死了，也沒再關了頭頂的門，任由這股惡臭飄散而出。

聽腳步聲走遠了，程煜動了動試圖將身上的人推起來。

他知道壓著他的人是周文宣，從能看清的時候他就知道，除了周文宣他還看見了堆砌成山的屍體，各色各樣的屍塊、身體組織被粗暴的拋在地上。

最下層的屍體多半是推下來的時候摔爛的，他和周文宣運氣好，死的人多了，他們掉在屍體堆上幸運的活了下來。

周文宣身體很重，程煜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人扶了起來，周文宣額頭上是血，身上是血，不同的是頭上的是他自己的，身上的是別人的。

程煜看著周文宣半闔雙眼，似有些疲倦的將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

老張頭下的黑手，傷口看上去恐怖了些，但所幸上不算重。

程煜試圖讓周文宣清醒一點，他從屍山陡峭的一邊滾落一定會撞在牆上，程煜心疼卻無計可施。

找了自己之前呆著的唯一一處還算幹凈的角落安頓周文宣，忍著噁心爬上屍山，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夠上出口都成了奢望。

程煜的動作惹得屍山上的斷肢滾落在周文宣身邊。

被驚擾的人眼皮抬了抬，模糊的視線落在手邊，修長粘滿血漿的手指動了動。

用他幹涸的嗓子發出怪異沙啞的低吟，呼喚著急的團團轉的程煜。

「程煜……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