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沒有陽光的冬天。

秦照影穿著一件白色T恤外頭套了一件針織開衫，端著一杯咖啡倚在陽台。

秦照影總會在這種陰氣沉沉的冬天裡，冷漠地看著街道、這座城。

「你在這裡傷春悲秋幹什麼，趕緊進來。」秦照越悄悄陽台的玻璃門。

秦照影默不作聲，繼續垂眸。

秦照越無奈地嘆口氣，「別感冒了。」

「你說……」秦照影突然出了聲，「要是那個時候我沒有拒絕秦董，他是不是就就不會住院了？」

秦照越深吸一口氣，不知道如何回答。

「冬天，比秋天還蕭瑟殘忍，他是不是更不喜歡冬天……」

「他好像特別討厭秋天。」

「結果現在好像挺喜歡秋天的……」

秦照影背對著秦照越輕笑說著，回憶著種種，眸子里儘是柔情。

「吶，哥，這像不像三年前？我害他的那一天之前？」

……

秦照越出門了，不怎麼吸煙的秦照越決定找一個地方吸煙。

正如秦照影說的，那個孩子現在就和那時一樣，全世界都是圍繞秦照影轉的，當然，秦照影的眼睛也從未離開過那孩子。

秦照越吸了一口煙，慢慢將煙霧吐出來，白色的霧遮蓋住秦照越迷離的眸子，朦朧得看不清秦照越的表情。

可就在秦照影的眼睛離開那孩子的那一天，出事了。

秦照越眯起眼睛，叼著煙又是猛吸一口。

「啊，下雪了。」

……

「喂？照影哥啊，你在家嗎？」電話那頭的許柏羽哆嗦著說話道。

秦照影蹙眉：「你在哪？是冷著了麼？為什麼說話那麼哆嗦？」

「那你在家嗎？你在家你就開一下門。」

秦照影狐疑地看著被掛掉的話，很聽話地下樓打開家門。

一分鐘後，一個身影猛地竄進屋，樂呵呵地上了樓。

笑聲太過熟悉，秦照影無奈地跟了上去。

許柏羽坐在沙發上，身體抖了三抖。

「哇塞，冷死個人。」許柏羽搓搓手，盡量讓自己感覺到溫暖。

秦照影拿了一床被子過來裹住許柏羽，有些不高興，「怕冷還穿那麼少？」

「欸嘿嘿~」許柏羽抬眼看著秦照影，傻笑起來。

「去練字了？」

「嗯嗯！」許柏羽點頭如搗蒜。

許柏羽無時無刻都是可愛的，秦照影心想。

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秦照影覺得自己又有逗某人的力氣了。

「臉。」

「什麼？」許柏羽眨眨眼睛，沒懂。

秦照影指了指許柏羽的臉頰，「花了，墨。」

許柏羽：「！！！」

頓時，許柏羽臉上一片潮紅，趕緊摸起自己的臉，生怕自己丟人。

許柏羽搓了好半天，硬是把臉搓紅了都沒停下來。

秦照影伸手將許柏羽的手牽過來，有意無意地揉了揉，再鬆手摸了摸許柏羽的臉。

許柏羽萬萬沒想到秦照影會摸自己的手甚至還摸了自己的臉，抬頭茫然地看向秦照影，身體僵硬不敢動彈。

秦照影指腹碰到的每一處都酥麻得讓人覺得溫暖，那種悸動的感覺讓許柏羽覺得很舒服，就好像自己曾經也被人這麼愛撫過。

許柏羽舒服地眯起眼睛，頗有想要倒頭就睡的趨勢。

秦照影好笑地颳了一下許柏羽的鼻子，柔聲道：「累了？」

「嗯，嗯……」許柏羽敷衍地應答。

秦照影莞爾，「那睡一會兒吧。」

許柏羽搖搖頭，不滿地皺眉：「枕頭，沒有……」

許柏羽雖說不滿意，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秦照影樂笑了，許柏羽的情況已經不容許秦照影去拿枕頭了。

秦照影坐在沙發上，攬住許柏羽的肩膀，輕輕地把他放平，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秦照影彎身，湊近凝視許柏羽的臉，愛憐地用指腹去勾勒許柏羽臉上的輪廓。

「晚安，我的小羽毛。」

……

許柏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夢中飄來飯香，他去追的時候一個不慎，「砰」的一聲，掉下沙發醒了。

許柏羽「哎喲」好幾聲，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在自己家裡，嚇得背後全是冷汗。

秦照影站在灶台前，回頭看了一眼許柏羽，「做噩夢了？」

「沒，沒……」什麼啊，原來在照影哥家啊……

許柏羽鬆了一口氣。

「剛才許阿姨打電話過來，說你今天不用回家了。」秦照影炒著菜，抽空說了一句。

「哦……」許柏羽不高興地撇嘴。

「怎麼了？突然不高興？」

許柏羽慢慢起身，走到秦照影身後探出腦袋稀奇地看著秦照影炒牛肉絲。

「沒，」許柏羽回答，看到鍋里的一點綠皺眉，「為什麼是芹菜炒牛肉？我不吃芹菜。」

秦照影餘光掃了一眼許柏羽，寵溺地說道：「我吃芹菜，你吃肉好不好？」

許柏羽聞言，眼睛放光，瞬間笑出了陽春白雪：「好啊~」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高興。」

「唔。」許柏羽睫毛輕顫，並不想說。

「難言之隱？」

許柏羽搖頭。

「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許柏羽抬眼，定睛看著秦照影。

秦照影剛好裝好盤，也看著許柏羽。

兩人的眸子互相映著對方，彷彿都擁有魔力，可以將對方吸納進去永遠不放出來。

許柏羽被秦照影充滿柔光的眸子牽扯住了心弦，嘴巴嚅動，竟有了想說出來的衝動。

「吶，照影哥，是不是永遠都不能相信別人口中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呢』？」

許柏羽的眼睛透亮卻充滿困惑，眉頭微微擰起，沮喪又難受的表情還有一些無助和委屈。

為什麼說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後，卻並沒有做到呢？

許柏羽不懂。

這不是約定嗎？

秦照影在許柏羽問出問題的那一瞬間，全身已經僵硬在那裡動彈不懂，就連呼吸都成了奢侈。唇嚐試著張開，想要大口呼吸，卻發現這也成為了難以做到。

三年前的片段不斷閃現在腦海里，讓秦照影無處可藏。

「照影哥？」許柏羽發現秦照影有點不對勁，擔心地握住秦照影的手臂。

秦照影緩緩低下頭，看著許柏羽的手，一時不察，情不自禁地說了此時最不該說的話——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是真心的，小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