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以澤第一次聽人這麼說自個，被震得愣了一下，身後好幾個兄弟此起彼伏地狂笑。

「卧槽哈哈哈哈哈澤哥牛逼！」

「哎喲說著還真挺像的，咱們這一片兒都靠澤哥罩！」

聞以澤臉黑得不行，朝著季書之罵道：「你他媽才地頭蛇，老子是良好公民！」

他往前走了兩步，季書之就看清了，那人頂著一腦袋的白毛，右耳垂上還有顆黑色耳釘，中二非主流到炸了，真想往他臉上來一拳。

聞以澤往這邊走，季書之心情不好，直接就把書包扔了，上前幾步，抬起拳頭往對面砸。

聞以澤不想動手，但看他像打了雞血，心中那點微弱的火氣很快也被這一拳挑起來，實實地接住那一拳，又被力道沖得往後面退了好幾步，把季書之跟著一塊兒往後面帶。

「尼瑪就你這還打架？有自知之明麼你？」聞以澤沒想到一握就能握住，震驚之餘還覺得不可思議，就這麼個眉清目秀的小子，能把那麼大的店給砸了？

季書之嘴巴像粘了膠，一聲不吭，被聞以澤拽住拳頭，就抬腿往他膝蓋和腳腕中間的地方踢，他手勁兒小，腿上的力道很大，但之前被那黃毛用椅子撞到腿彎，現在一抬就傳來鑽心的疼。

聞以澤腳下閃得也快，一邊罵道：「操！你他媽真狠啊你，給老子踢斷了你負責！」

他不想打架，要是真打季書之也贏不了，聞以澤只想把人制住，結果翻車被打了好幾拳，臉疼得要命，周圍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不知道是誰在喊。

季書之聽到由遠及近的烏拉聲，手上動作一頓，就這一秒的空隙里，被聞以澤逮住機會按住兩隻手腕，死死壓在牆壁上。

「你大爺的，挺行，這麼多年都沒人打過老子，」聞以澤喘著氣，往地上吐了一口，舔舔嘴唇上的血腥氣，邊笑邊罵，眼神陰冷，「再敢來這片地兒惹事，就不止送公安局這麼簡單了。」

因吵架鬥毆茲事，聞以澤和季書之都被暫時扣留在派出所，網吧老闆和好幾個男同學和警察交談說明事情的起因經過，加上那個警察認識聞以澤，就把他放了出去。

「你也少惹點事，什麼都管，現在街上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黑/社會，」派出所的警察笑著拍了一下聞以澤的白毛，「還有，你這頭髮趕緊染回來，被你爸看見不得折騰好幾天？」

「李叔！剛那小子還說澤哥是地頭蛇！」

「澤哥是要黑白兩道通吃，大佬啥時候帶我們。」

「白毛漲勢氣，過幾天再紋個身，漏個膀子就更像了！」

一群人笑著打打鬧鬧，聞以澤摸著自己的頭髮罵回去：「老子言出必行，說半學期就半學期！剛剛你們這群傻/逼站著說話不腰疼，看見哥被打了也不幫忙？真尼瑪夠慫的。」

「這不是怕影響您老發揮麼？」

「滾吧你，慫逼就慫逼，少給自個找借口。」

季書之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搭著眼皮子，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發獃。

「同學，以後別衝動，逞一時之氣，後悔眾生的例子不少啊，」警察小哥從外面走進來，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他，「看你長得端端正正的，可別再做這種事兒了。」

「嗯。」季書之垂著眼眸，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胳膊肘和膝蓋都受了傷，嘴角也挺疼的，季書之輕輕一扯，口腔就蔓延出一股血腥氣。

聞以澤走到外面，往回望了眼，看見那個孤零零的身影，忍不住問：「這小子沒爹媽來接？」

「不清楚，他跟瘋狗似的，誰知道以前是不是黑/社會，管著幹嘛，趕緊走吧。」林珏推了聞以澤幾把。

季書之坐在派出所坐了兩個小時，垂著頭昏昏欲睡，不久便聽到門口傳來汽車笛鳴。

「啪嗒。」

車門被關上，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徑直走進派出所，對檯面打瞌睡的警察小哥問：「請問季書之在嗎？」

警察從夢中驚醒，看了一眼對方，像不遠處指了指：「就那兒。」

腳步聲逐漸傳來，季書之盯著地面的視線慢悠悠抬到來人的臉上。

對方一雙修長的眉壓著黑沉沉的眼瞳，五官帶著冰雕一般深刻又精緻的俊美，目光掃過來時宛如密不透風的薄紗牢牢罩住季書之的全身。

「打夠了沒有？」

季書之的身形一動不動。

「打夠了就跟我走。」

對方說完就轉過身要往外邁，季書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

「麻煩顧少爺送我回學校了。」

顧舟的腳步一頓，沒說話，走出派出所，在車前打開駕駛座的門。

季書之踏著慢悠悠的步子上了後座，後仰著躺到椅背上，閉著眼睛。

「擺平這事花了兩萬多。」

顧舟從後視鏡打量著季書之相當漂亮的側臉曲線，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道：「還有，就算你讓媽媽知道，她也不會讓你回育翰的，別白廢心思做無用功了。」

季書之依然沒動，像根本沒聽見。

車開到校門口，顧舟停車熄火，推開車門，季書之跟著下了車，腳下踉蹌了幾步，被顧舟一把抓住了。

「你的腿怎麼回事？」顧舟問。

季書之擰著眉毛：「放開我。」

顧舟沒聽，彎下腰抓住他的褲腿往上面撩，季書之抬腿要踹，沒來得及，已經被看見了。

「受傷了怎麼不說話？」

「關你屁事，滾。」季書之罵了一句，推開顧舟把褲子卷下來，健步如飛地往宿舍走。

顧舟站在後面，站了很久。

唐露補習班剛放學，聞以澤去接人，林珏和其他幾個兄弟吃完飯走在街上，隔著不遠看見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汽車，牌子還特別眼熟。

「這人誰啊？大半夜到學生宿舍，家長？」

「那不是顧舟的車麼？是不是他？」

「操，除了他誰還整天開車到處轉悠，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他不是走讀生麼？來學生宿舍幹嘛？」

林珏剛要上前幾步，想看看清楚，顧舟已經坐進車裡，打著近光燈把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