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那日的話說的夠明了了，蘇言也以為自己可以過段安生日子，可莫昊的話在他心中刻下了印記，扎了根。

莫昊的執著讓蘇言無法理解，那說出那樣決絕的話，都無法打消莫昊的念頭。是蘇言看不透他，不了解他的性子。

蘇言不願意，莫昊可以等。哪怕等上這一生，他覺得都是值得的。

白心玲連著病了好幾日，聽蘇言珏說她這是老毛病犯了。蘇言打小就知道這事，他瞧著白心玲一連幾日都不得安睡，便領著小廝要去同濟堂抓藥。

雙雲見他實在辛苦，眼下的烏青又深了些許，便說道：「爺，您這天天忙著宮裡的事也趕不上休息，這點兒小事叫個下人去就行了。皇上准您在家休息，您怎麼也不多睡會?」

「我娘這病最近幾年犯的勤了些，下人們辦事又不算上心，還是我親自去抓吧。」蘇言整了整沙青色的長衫後，雙雲趕緊拿過那件玄色的斗篷披上來。

波斯國使臣來信，說是兩日後便會抵達帝都。蘇言和他爹一連準備了半月有餘，今日這才都弄完落了個閑兒。

蘇穆一大早就派人來蘇府，說是晌午過後便會回府探望。蘇言記著他愛吃永春街最東頭那家鋪子的芙蓉糕，剛抓完藥他就領著雙雲去了那裡。

店小二拿著布巾擦了擦桌子，說道：「這位爺，您稍等會，這芙蓉糕啊得現做，您先喝杯茶！」

蘇言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就聽見堂內熱鬧了不少，他斜後方的那桌來了三位公子哥，身著綢緞腰佩容臭並不像尋常人家的，一眼便知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其中一男子似是認識蘇言，對著同伴說道：「呦！這不是蘇家那位爺嗎?」

南朝第一美人的名號誰人不知，只是一般人就算知道是他，也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聲談論。畢竟蘇家家大業大，又是位高權重極受皇上重用，誰也沒事去隨意招惹。

「蘇大少爺怎麼自己出門了?您家那位風流的蘇二爺呢?哦不，應該是成王妃！」那人高聲問道，說道蘇穆時還笑得東倒西歪。

蘇言聽出他口氣里的諷刺之意，卻沒有在意。這種人不過也是圖個嘴上痛快而已，他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雙雲不樂意了，一拍桌子怒道：「王妃是你等可以談論的嗎！仔細你們的腦袋！」

「主子說話，有你什麼事！還敢在爺面前耍威風?！他蘇穆一介男子卻嫁給當今王爺，還不是圖那個名！如此不知廉恥，還不讓人說了！」那人一下子沖了過來，怒氣沖沖地要給雙雲一巴掌。

蘇言眼疾手快一把給攔了下來，說道：「看來馬公子在家抄書是白抄了，這般氣勢洶洶可是穿的太厚了?」

本以為可以安安心心地買了糕點就可以打道回府，卻不想碰上這種事。蘇言還想著不與計較了，怎麼也想不到這馬浩松處處刁難，還想打人！

馬浩松被氣得大喊道：「哼！蘇言你以為你多高尚啊?！長了張禍水的臉不說，還勾引皇上?！這宮裡宮外都傳開了，你整日跑到勤政殿去還說是公事?！只怕不知道你這下賤的浪貨爬了多少次龍床！」

聽了這話，蘇言一下子鬆了手。馬浩松這話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口，又像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罵他那張臉，也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勾引男人。可他唯獨不能忍受這件事，莫昊上了他沒有錯，但他從未自己爬上龍床，也從未用著個身子來換取任何利益。

這像是個事實的謠言。就算以後人們都忘記了這些，可這個謠言還是會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蘇言，他有多麼下賤，多麼骯髒。

「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事，似乎不合禮儀。」突然有個人走到蘇言身邊，眼神冷冷地看向馬浩松。

馬浩松一揚拳頭就要打過去，卻被那人牢牢接住。那人抓著他的拳頭順勢扭了一下，只聽馬浩松慘叫一聲，他的手臂似乎脫臼了，形成一個詭異的樣子垂在身側。

「我的手！你！蘇言，沒想到你還有相好的?！你給我等著！」馬浩松拖著那條殘了的手臂領著兩個同伴倉皇而逃，走前也不忘嘲諷一下蘇言。

蘇言看向那人，身形健壯，一身異國服裝，棕色微卷的短髮，不同於南朝人那種柔和的五官很深邃，一雙湛藍的眸子正看著自己。

是波斯人。帝都城商業繁華，有不少別國的商人來此做生意，所以在市集上經常能見到。卻很少有人，能將漢語說的如此流利，蘇言以為此人必定在南朝待了很久。

蘇言先反應過來，作了個揖說道：「多謝公子解圍。」

那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道：「沒什麼，不必客氣。」

男人說話間，店小二提著油紙包的芙蓉糕送了出來，蘇言命雙雲接過來，與那人道了別便出門而去。

男人望著蘇言離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對著身旁的侍從說道：「他就是那個蘇言?」

「正是他。」

他隨即笑道：「不愧是南朝第一美人，當真是傾國傾城，宛若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