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蘇穆果然回了蘇府。眼看著蘇夏真臨盆在即，他不是女子對這事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應該要注意些什麼。

雖然早早就請好了產婆，但蘇穆覺得還是穩妥些的好，他就想著回蘇府問問白心玲，看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

「娘，您這老毛病怎麼又犯了？我爹又惹您生氣了?」蘇穆調笑著說道，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仔細著給白心玲喂藥。

本來還挺難受的，被蘇穆這麼一逗，白心玲笑道：「說什麼呢！你爹哪有那個膽子?」

蘇穆又開了幾句玩笑，見白心玲氣色好了不少，他也放心了些，這才說起正事：「娘，真兒快生了。」

一提起蘇夏真，白心玲就有些犯愁。蘇夏真來蘇府時不過三四歲，這些年來，白心玲也是把她當成自己親生的來照顧。本想著她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要給她尋個好夫婿，這人都調好了就等著提親了，結果蘇夏真一腳踏進了成王府，還做了側夫人。

雖是王府的側夫人，身份尊貴了些，可到底還是妾室。有哪個母親願意自己女兒嫁與他人做妾室的，更何況蘇穆還是王妃，別的不說這爭寵之事就是一大問題。

「那孩子，唉……當初我是極不願意她進王府的，可她偏是不聽。」白心玲面上一絲愁容，繼而說道：「我哪能捨得她去做人家的妾室?再說你嫁進王府本就日子難過，她又進去摻和一腳，那王爺哪裡還顧得上你?」

聽著白心玲提到了莫瑾，蘇穆端著藥碗的手抖了一下。那人走了也有小半個月了，也不知道到沒到邊境。男人的溫柔和強勢讓蘇穆想念起來，他知道自己身為男子不應該在意這些兒女情長，可他卻偏偏動了心，愛上了那個男人。

「娘，我和王爺的事，您就別操心了。」蘇穆放下空了的藥碗，又替白心玲掖了掖被角，說道：「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真兒又是我表妹，我總不能把她趕出王府。」

見他這樣，白心玲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蘇穆又問了些產子時要注意的事項後，便讓她好生休息，推門出去了。

蘇言正在前廳跟蘇言珏談事，見他過來了，說道：「穆兒，我今日去買了你愛吃的芙蓉糕，快來吃吧！」

看了眼桌上的芙蓉糕，蘇穆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愧疚。自從他被貶後從來沒有給過蘇言一個好臉色，整日不是言語譏諷就是冷眼相待，可他這個哥哥卻總能在他出事時跑出來，替他收拾爛攤子，還給他買最愛吃的糕點。

縱是心再堅硬冰冷的人，也會被感化，更何況他蘇穆也不是那種人。

想起今早在王府里聽見幾個丫鬟在那兒議論，蘇穆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提醒蘇言幾句。

蘇穆走進前廳，對著蘇言珏說道：「爹，我有些事要跟我哥說，我們先出去了。」

蘇言珏擺了擺手，獨自坐在那喝著茶。看到蘇穆過來拉自己，蘇言開心極了，禮節也不顧就跟著出了門。

「你……今日出門就沒聽見有人說什麼嗎?」對於那種謠言，蘇穆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看著蘇言那一向清冷的臉，此時有了一絲笑意，才發現自己還拉著他，蘇穆有些慌亂地鬆了手。

蘇穆往日里不會跟他有任何接觸，甚至話都不會有多少。可今日蘇穆卻把他拉了出來，還當著蘇言珏的面叫他「哥」。蘇言知道，他原諒自己了。

蘇穆老是死鴨子嘴硬，撩女孩子可以，但這些話他是說不出來的。蘇言本也不指望他能親口說出原諒自己的話，但只要這幾個動作，蘇言也就明白了。

「說什麼?」

「就是，就是……說你勾引皇上什麼的……」

蘇言愣了一下，想起馬浩松當時罵自己的話，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一定沒做這種事，為什麼會有這種流言傳出?還是說，皇上對你做了什麼?！」蘇穆猛地想起數月前他回家蘇言暈倒那件事，說道：「是不是他！那日你滿身青紫的回來，連站都站不穩，是不是他做的！?」

他睜大了雙眼，沒想到蘇穆猜對了一切。他們的關係本就不好，如今他這般骯髒不堪，蘇穆只怕更不願再認他這個哥哥。

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蘇言只有選擇沉默。他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醜事被滿城瘋傳，那些骯髒的事情被人拿到明面上來談論，甚至被人質問。

「一定是他強迫你的！對不對?」蘇穆不相信這一切，他說道：「你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更不屑用身體來換取高官厚祿！」

「我是自願的。」蘇言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只有一次……我沒有勾引他，也沒有恬不知恥地爬上他的龍床，我更沒有用身體去換取高官厚祿！」

蘇穆是相信蘇言的。他的哥哥最重視品性禮節，從不做逾越之事，怎會如謠言所說的那般不堪?

謠言起於三日前，正是蘇言進宮被高涵月刁難的那天。蘇言往勤政殿跑的再勤也沒有什麼謠言說他，可就是三天前遇見了高涵月後，這謠言就鋪天蓋地的到處飛了。

「穆兒，你是從哪聽來的?」

「王府里小丫鬟那兒。她們說是今早進宮領冬裝時，聽宮女太監說的。」

果然，這謠言是從宮裡傳出來的。宮裡的太監宮女自然不會多嘴多舌，必是有人授意讓他們亂嚼舌根子的。

可勤政殿的下人都是御前伺候的，斷不敢說三道四。蘇言猜測，若這流言起於宮中，又是三天前才傳開的，這背後的主使者定然是毓秀宮的那位淑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