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元結，一行人又回餐定吃了一頓。待到兩人處理完店裡的事情回家時，已經深夜一點鐘了。南旬苒任由陸郁楓牽著他的手，一起上樓，一起進屋，然後陸郁楓未開燈把他壓在玄關處的牆面上，深深吻著他。

南旬苒雙手環著陸郁楓的脖子，陸郁楓吻的更深了。南旬苒有些喘不過氣來。陸郁楓的手撩起南旬苒的襯衫，伸進去摸他的雙珠。

南旬苒登時清醒了一半，他睜開雙眼，叫了一聲。

「陸郁楓？」南旬苒抓住那隻還覆在他胸前的手。

「嗯。」陸郁楓看著他，愣了一秒，把手從他襯衫下撤出來，「對不起，我有點失控了。」

「嗯。」南旬苒應了一聲，放開他的手。

陸郁楓看著他的雙眼，南旬苒不迴避，兩人四目相接，都望進了彼此的心裡。

南旬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拒絕，每次和陸郁楓接吻時，總是無法繼續下一步，他的腦子裡有那些人發給他的那些視頻，那些圖。如果有鏡子的話，他此刻應該圖片里，摟著陸郁楓的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別吧。

「陸郁楓？」南旬苒詫異著看了一眼陸郁楓捏著他下巴的手。

陸郁楓抬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來。

南旬苒有點招架不住。陸郁楓吻的兇猛，像是要榨幹他肺里的空氣。

「唔……陸郁楓……」南旬苒斷斷續續道。

陸郁楓抱起他，雙眼盯著他紅潤的雙唇，「我想要你！」

南旬苒後背剛接觸到床，陸郁楓就順勢壓了下來。

「小瀾，我要你！」陸郁楓在他耳邊堅定道。說著，就開始撩他的襯衫。

「陸郁楓，你別……這樣。」南旬苒的話語被淹沒在陸郁楓親上來的雙唇中。

陸郁楓伸手覆上他的褲頭，隔著一層布籠著手。南旬苒有點慌，他睜開了雙眼，看著陸郁楓閉著雙眼吻他。

南旬苒牙關一緊，咬了他的舌頭。

陸郁楓睜開雙眼，居上臨下地看著他，「咬我幹什麼？」

「我不想要。」南旬苒道，而後又補了一句，「陸郁楓，對不起。」

陸郁楓雙眼看定他，「道什麼歉？你是因為心裡有元結不肯跟我上床而道歉，還是怕我睡了那麼多人有病不敢跟我上床而道歉？」

南旬苒看著他，一時語塞。

「說啊！」陸郁楓捏著他的下顎，抬起他的頭，「你他媽是不是心裡一直都是元結，跟我親嘴、親昵，都覺得膈應的慌啊！」陸郁楓手下使勁，南旬苒吃痛地打開他的手。

「你在說什麼！」南旬苒突然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難過，他當時幹嘛為難自己，只當元結是朋友呢。

「賤！」陸郁楓氣的發毛，伸手一拳搗在牆上。

南旬苒睜大了雙眼看著他，無辜又委屈。陸郁楓竟然罵他賤？南旬苒收回目光，盯著天花板，淡淡道：「陸郁楓，你不是顏徵大大。」

陸郁楓握緊了拳頭，又鬆開。他直起身子，坐在床頭點了根煙。一支煙抽完了，再看南旬苒，正歪著頭看著窗外。

「對不起！我吃醋了。我嫉妒了。乖，原諒我好不好？」

陸郁楓湊上前去看他。

南旬苒委屈地撅起了嘴巴，聲帶哽咽，「不要。」

「乖，不要放在心上。」陸郁楓把他抱入懷中，「我真的吃醋了。也想要你。再也沒有下次了，好不好？」

南旬苒在被他摟入懷中的時候，眼淚就落了下來。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罵「賤」這個字。

就算是南豐明再怎麼說他，也沒說過這個字。可是陸郁楓說他賤，他怎麼了？他又礙著誰了？

「你罵我賤！」南旬苒囁嚅的道，「你罵我賤。陸郁楓，你罵我賤……嗚嗚……」說到後面，南旬苒一下子就哭出聲來了。

「對不起，小瀾，我錯了，不要放在心上。我吃醋了，我一直控制的很好的，今天失態了。我愛你，小瀾。」

「我和元結是朋友，我們是朋友，要能在一起，我們早就在一起了。我心裡有他，和喜歡你心裡有你，不一樣。這兩者不一樣！」

「嗯，我知道。今天我混蛋了。對不起，忘了，好不好？」陸郁楓吻著他沾著淚水的眼角。

「忘了。我抱你去洗澡，我們早點睡覺，明天一起去上課好不好？」陸郁楓心疼地看他，他今晚渾球了。

南旬苒沒有說話，只是嘟著嘴巴，雙眼噙淚地看著他。

「小瀾，忘了剛才好不好。你要怎樣都行，就是忘了剛才。忘記我說的，我混蛋，原諒我好不好？」

「陸郁楓，我討厭你。」南旬苒說著，又哭出聲來。

「好。討厭我。討厭我能讓你消氣的話，就討厭我吧。」陸郁楓把他摟進懷裡，「我混蛋了，小瀾，我混蛋了。」

「陸郁楓，我討厭你，我要去書房睡。」南旬苒不知道今天晚上還會不會發生其他什麼事情，他覺得分開睡比較合適。

「乖，你就在房裡睡，我去睡書房。你要是原諒我了，明天就去書房叫我起床，好不好？」陸郁楓揉著他的頭髮，欲親他的額頭被南旬苒拿手擋住了。

一吻落在手背上。

南旬苒反手抹在他身上，「陸郁楓，噁心。」

噁心，兩個字，南旬苒說的比較輕，陸郁楓卻聽見了，「噁心就噁心吧。」陸郁楓笑的有點苦澀。

「我去書房睡。」陸郁楓起身走了出去。

南旬苒覺得今天做什麼都不對，他望著陸郁楓離開的門口，在心裡罵他混蛋後，又覺得自己心疼。

南旬苒懶得洗澡，打算就這樣睡了。

他伸手要去關燈，陸郁楓又推門進來了。

「書包都收拾好了，在沙發上。明天早上走的時候叫上我。」陸郁楓伸手想去揉揉南旬苒的頭，最終卻落在了開關上。

「小苒，早點休息。」陸郁楓關了燈，關了門。

小苒？他剛才叫自己小苒？南旬苒有點不明白。他一直叫他小瀾，現在卻變成了小苒。這是什麼意思？

南旬苒在黑夜中聽見外面，陸郁楓漸漸走遠的腳步聲。

是否，有一天，我們就這樣真的走遠了。陸郁楓？南旬苒捂住心臟。

如果有一天，心臟停止跳動了，也不會特別難過的，只要這一生遇見過你。

顏徵大大，小瀾喜歡你。

南旬苒在分不清是夢是現實中，睡著了。

被鬧鐘吵醒時，他睜眼，旁邊空空的。他一點都不意外，他昨晚把陸郁楓趕到書房去睡了。可當他推開書房門的時候，空無一人。

南旬苒似乎不能想像，前一天晚上還說著讓他原諒，罵自己混蛋的陸郁楓，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

他熟悉這個書房的所有擺設，這個書房是他一手裝飾的，他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本書放在哪行書架上。陸郁楓也從不破壞他的擺設順序與位置，從哪裡拿的東西，用完之後，勢必放到哪裡去。一切照舊，一切如初。

南旬苒走進去坐在陸郁楓的皮椅上，雙手捂著雙眼，安靜地維持了幾分鐘的動作。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陸郁楓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The phone youdialed is not be answer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乖，你就在房裡睡，我去睡書房。你要是原諒我了，明天就去書房叫我起床，好不好？』

陸郁楓昨晚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他原諒他了，可是他不見了。

陸郁楓，你去哪了？我原諒你了。你出來好不好？你要走也可以，跟我說一聲啊，只要你跟我說一聲，我也不會纏著你的，這樣毫無預兆就不見了，叫我怎麼找你啊？陸郁楓，你出來……

南旬苒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原來已經五點十六分了。

沙發上的書包還和昨晚一樣的擺放，南旬苒的目光落在上面，嘴裡喃喃道：「翹課了。」他竟然敲課了。

安藍打電話過來時，他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隨即回撥過去，聽見的是王駱然的聲音。

「喂，南旬苒，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今天都不來上課。我告訴你，今天真是倒霉死了，我們那一排被古代文學老師提到了，背詩！

原本我和許晨還打算幫你們頂一頂，結果我們倆被提到了。然後你們倆涼了，古代文學老師把你們倆記下了。下節課，你們倆不單要背詩，還要介紹詩人生平和作品背景什麼的。」

「嗯，好的，謝謝你。」南旬苒道，他自己不知道，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多幹澀老化。

「你怎麼了？」安藍聽著他的聲音不對勁。

「嗯？沒事啊。」南旬苒雲淡風輕道。

「陸郁楓在你身邊嗎？我和他說兩句話。」安藍道。沒事？不可能的，這麼明顯，不是鬧矛盾了，就是出事了。他可不是王駱然的粗大神經。女生的第六感總是很強的。

從未翹過課的南旬苒沒來上他不喜歡的古代文學。

南旬苒沒來，陸郁楓也沒來。

「不在，他回家了。」南旬苒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在他的腦子裡面，能搜到的信息，不說陸郁楓走了的信息，就是他回家了，而不是說他出去玩了。

「回家了？」王駱然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他是那麼跟你說的嗎，你可不能信啊，他可是個萬年不回家的人，說不定是跑去玩了。」說完這句，王駱然咳了一聲，突然閉嘴了。

南旬苒是肯定看不到安藍狠狠地踩了王駱然一腳，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駱然則抬著腳，大氣不敢出聲，表情十分痛苦。

「南南，你現在在哪？」安藍問。她總是喜歡取別人名字中的一個字，AA形式親切地呼喚別人，以示更親切。

「在家。」南旬苒脫口而出後，腦海定格「家」這個字，他們家已經破碎了，他和陸郁楓的家？他們沒有家吧？這能算是他們的家嗎？

只有一個人的家？

「在家等我們，哪都別亂走。」安藍道，掛了電話，拉著王駱然火速望南旬苒住處趕。

南旬苒沒打算見任何人。

既然陸郁楓走了，他留下又是為了什麼呢？都說人去樓空心也空，那自己就是心空了吧。

不過也沒有關係了。

本來就沒有奢想過能和顏徵大大在一起，陸郁楓不是顏徵大大。那麼風流的一個人，他怎麼能是顏徵大大。

那個在漫畫里一心只喜歡自己喜歡的人的顏徵大大。

自己喜歡的人？

南旬苒突然覺悟了。自己從未想過，不是陸郁楓喜歡的人這回事。

今天，現在，此刻的一切，只不過是陸郁楓含蓄地告訴自己，你，南旬苒，不是我陸郁楓喜歡的人。

只是隨便玩玩而已。

「或許真的只是玩玩。還好我也沒有完全喜歡上你。真的是太好了，謝謝你，陸郁楓。」南旬苒背上書包，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摁著門把，

「謝謝你，陸郁楓，我又成長了。謝謝你讓我對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層認識。」

安藍和王駱然到達之時，南旬苒已經搭上了前往其他城市的火車。

安藍和王駱然敲了半天的門，對面的阿姨出來跟他們說，人已經走了，鑰匙留在了房東那裡。

南旬苒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隨便買了張票，就出來了。

他只是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如此脆弱，儘管有些脆弱早已經露出來了。

南旬苒望著窗外的風景，臉上露出了一抹不似苦澀的笑容。

陸郁楓，你像風一樣，來了，我無法抗拒；離開，我無法挽留。一年四季，日夜星辰，生活里總是有風的。我無法忽略抗拒風，如果我不想太難過，被吹出心底的脆弱，我只能微笑，不管日子裡有沒有你。

兩人的事情就這麼被時間淡下去了。

南旬苒輾轉在各個城市，最終決定在揚州定下來。離學校近，他喜歡的二十四橋明月夜也在這個城市。

火車停靠的第一站是蘇州，那個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還好是恰逢大四的實習，很多事情可以不用回學校，網路聯繫便可以解決很多不必要的見面。

南旬苒承認自己是懦弱了，他換了手機號碼，換了QQ號，甚至為了不和陸郁楓一起畢業，他掛科了。

掛科，意味著不用回去拿畢業證書，不用回去拍畢業照，他要推遲一年畢業。

這樣對他而言是好的。

六月，學校鋪天蓋地的畢業信息流傳而來的時候，南旬苒在交稿，交那部有著顏徵留言的漫畫《時光荏苒》。

當初說好開局的那個人，早在半途就不更新了，也沒有拭目以待他給出的答案。

他們的開始足夠戲劇性，卻又那麼順其自然，都沒有表現出反感和多麼不自在，就走到一起了。

交完稿子之後，南旬苒發了一條微博，在豆腐的最後一本漫畫，謝謝捧場。覆上了《時光荏苒》的最後一張圖。

那是張離別的圖，蘇峰點著南栝最愛的炫赫門，說，不過癮，南栝說，戒了吧。

就像初遇時，南栝點著煙，說戒不掉了，蘇峰說，過把癮就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