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自己瞧。」

寧澤林點開手機里的錄像，舉起來給他看：

「這是我家椰子上周的成果。」

視頻里回蕩著他凄慘的喊聲，寧澤林一手拿著拖鞋一手朝那隻哈士奇身上招呼，一次也沒打中，反倒氣得一腳踩滑摔倒在地，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撕碎的紙屑，還有摔倒的花瓶，包括他的假期作業在內，都成了犧牲品。

「誰讓你天天把它關在家裡，這玩意兒擱以前在西伯利亞專門拉雪橇，精力極其旺盛，不溜它個幾十圈跑到腿疼，想讓它消停下來幾乎不可能。」

「你這麼了解，你和他是老鄉？」

寧澤林眯著眼，手裡的小胖團掙扎著要下地，被人按在懷裡搓了一把。狗媽媽背上的毛被盤到發亮，跑過來叼起小狗就跑。

「有人來了。」

安明翌察覺到一絲異樣的眼神，撿起小石子朝草叢深處一丟——

「別打別打，是我……」

有人彎著腰，撿起只剩下左鏡片的眼鏡戴回來，尷尬的笑了笑：

「是我。」

「你來幹嘛？偷窺？」

安明翌像小孩子護零食玩具那樣，把人朝自己懷裡一拉一扣，露出警惕的眼神。

穀梁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這兒埋了點東西，可惜記性不好忘了在哪兒……」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

寧澤林從他懷裡擠出來，伸手從野貓圍著的破輪胎里撈出個紙箱，用力抱過來。

裡面是滿滿幾大包貓糧狗糧。

「門衛大叔不讓喂，我就偷偷帶到這兒藏著，結果你們看，還是被這群小傢伙找著了。」

有幾隻膽大的，爬上穀梁的背，蹲在他肩上頭上，爭搶著要拿爪子去勾食物。

黑影躲在遠處，剛想掏出火機點一支煙，發現褲兜里什麼也沒有，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下定決心戒了。

瞧著他和那群大小毛團玩得開心，徐北不由得勾起唇角，像某人那樣朝嘴裡塞了根棒棒糖，轉身離開。

五天的時間飛速流過，傍晚六點鐘，安明翌做好晚飯，給寧澤林打了通電話：

「請你吃飯，要不要過來？」

「什麼？」

聽筒另一端，寧媽媽和寧爸爸正膩歪在一塊看電視，寧澤林蹲在地板上放棄掙扎，手裡的襪子瞬間被狗搶走。

「跟你爸媽說一聲，周末過來住兩天，我帶你出去放鬆放鬆。作業也帶過來好了。」

「我沒空——」

椰子仰起頭，一邊「嗚嗚」叫一邊向後拉，緊緊咬住主人的衣擺不撒口，刺啦一聲，叼起布條左右橫跳，神情極為挑釁。

「你家狗子又惹你了？」

電話里爆發出一陣怒吼，寧澤林抓起手機追著自家狗就出了門。

半個小時後。

安明翌抱著貓去開門，寧澤林一臉疲憊站在外面，狐疑著朝屋裡看：

「就你一個人住？」

「爸媽他們忙。我還要打點零工，這裡離學校也近。」

飯菜的香味從廚房傳來，寧澤林換了拖鞋，想把狗子栓在門外，安明翌示意他直接牽進來。

或許是嗅到了外人的氣息，椰子朝他身上一抱，壓的他幾乎站不穩，頭埋在主人腰上開始嚶嚶嚶裝柔弱。

「……這傻子怕貓。」

沙發下，桌子上，電視機旁，花盆裡，乃至腳邊地毯上，到處都是貓，毛色花樣不一，大小胖瘦齊全。

一隻髒兮兮的布偶從衣櫃上跳下來，蹭了蹭寧澤林的腿。

「這些都是你撿的?」

患有嚴重毛絨控的寧同學躍躍欲試，伸手摸了摸手底下的貓腦袋。

「也不全是。你也知道，搬家了就沒法帶太多寵物走，這裡好歹讓養些貓貓狗狗，我放了一半，只帶了一半搬過來。」

手裡的橘貓翻過身，圓潤肥碩的臉正對著他們，看體型就知道伙食有多好。

「什麼味兒？」

「糟了，我的菜！」

安明翌把一臉迷茫的貓朝他懷裡一塞，圍裙也顧不得脫，直接沖回廚房搶救灶上的鍋。

等到飯菜端上來，他從雪櫃里取出個蛋糕盒子，裡面是寧澤林最愛的紅絲絨芯兒，表皮一層巧克力，歪歪扭扭畫了兩個小孩兒，其中一個腦後梳著小辮兒：

「這個是你，這個是我。都是我自己按著照片畫的！怎麼樣？是不是很觸？」

一隻小白貓衝上來，張口就要舔，被安明翌攔住：

「你腦子裡除了學習，根本沒有我，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忘了……」

「今天是……等等，你生日是今天嗎？」

「不行嘛？」

安明翌切了一塊蛋糕遞給他：

「搬家之後，每年生日都沒有人陪我過。還好你來了，今晚我還買了這個——」

他從桌子下拖出來一打可樂，取了兩罐放在桌邊。

椰子待在籠子里，垂頭喪氣，食盆里的東西一點兒也沒少，自己卻被塞了滿嘴狗糧。

「嘶——好辣——」

「喝我的！」

兩個男生湊在一塊吃火鍋，不免無聊，總要找點事情做。安明翌打完牌又開了幾罐啤酒，一時上頭，搖搖晃晃站起來就要去開狗籠子的門。

「等等！放它出來，你家不想要了？」

「你撒開……嘿嘿……躲起來，嗝！躲起來就以為我找不著你了？」

椰子縮在角落不敢出聲，看著面前兩個奇怪的人拉拉扯扯，嗚咽幾聲，再沒有往日那種皮上天的神氣勁兒。

門鎖突然被打開，安明翌把頭伸進去，帶有醉意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我沒醉！誒嘿嘿……」

某人一邊笑，一邊抓起牽引繩退出來，對著門口的方向走，被寧澤林攔住：

「你要幹什麼？」

「你啊。」

就算是喝醉到神志不清的境界，他也不忘嘴上調戲一下某個人。甚至用蠻力推開茶幾掏鑰匙開門，一副「今天誰也攔不住小爺」的架勢。

從小區花園到市中心商場門口，寧澤林追那一人一狗追到險些跑斷氣，恰巧碰到帶人來散步的徐北：

「這麼巧，你找誰啊？」

「我……我找……你別跑！」

穀梁歪頭，圓圓的臉頰上寫滿疑惑，手裡還捧著身邊另一位給自己買的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