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開學典禮圓滿成功，學校難得開放了宵禁。包括老師在內，不少人選擇回家休息，唯獨安明翌昨天睡多了，今天壓根不困，拉著寧澤林非要去網吧包夜。

徐北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拉著穀梁也要跟過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場所的寧澤林慌了，第一次感受到了語言的匱乏和知識上的無能為力。

四人蹲在小樹林後的圍牆邊，鬼鬼祟祟商量本次的出逃計劃。

「不是說開放宵禁了嗎？怎麼這麼慫？」

「你覺得我們高三黨會有那種福利？」

安明翌又一次噎的寧澤林無話可說，他取出自己的身份證：

「都成年了吧。」

穀梁點點頭，似乎非常好奇。

「拿上鑰匙。回來的時候從草叢走，別被發現了。」

四個人接連翻過圍牆，徐北深吸一口氣，夜晚的城市有種特殊的味道。

「是那邊嗎？」

寧澤林完全不了解方向，定位從來沒看懂過，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痴。

「你不是不會搗鼓電腦嗎？怎麼又想起來去打夜市？」

「我只是不懂你那些。表格和程式什麼的對我這種學渣不重要。」

安明翌雙手插兜，翻出背包里的帽子戴好，上面的圖案是一行字：

宇宙裂霸。

「別看了，小心車！」

遠處毫不起眼的平房外，安明翌敲了敲捲簾門，一個中年男人睡眼惺忪打著哈欠走出來，只是粗略瞧了眼面前這幾張臉，就揮手示意他們四個人趕快進去。

「我帶了這些——」

穀梁付了款，坐在自己那一台電腦前，一股腦把背包里的食物全都倒了出來。

「謝了兄dei。」

「麻煩遞一下水，謝謝。」

寧澤林有些手足無措，四面八方都是抽煙通宵的人，有男有女，多數都在玩一款最近爆火的槍戰生存遊戲。

「我應該……幹嘛？」

「你從來不玩遊戲的嗎？」

「我不會……」

安明翌扶額，看了一眼他熒幕上令人眼花繚亂的圖標，搖搖頭點開了瀏覽器。

「想看什麼自己搜吧。」

載入條讀滿之後，寧澤林看著滿熒幕遊戲通道入口，心想幸虧不是那些腌臢不堪的東西。

時間一點點溜走，時鐘時針指向一點整。穀梁第一個撐不住率先趴下開始睡覺，接著便是徐北。兩人頭挨著頭，畫面有些擁擠。

「據本台報道，明天的氣溫將迎來強降雨……」

「你看什麼？這麼大聲？耳機在背後，不想外泄可以戴上。」

安明翌一邊把雙手放在鍵盤上秀自己的走位輸出，一邊扭頭去看寧澤林那一台的熒幕，發現他正在看新聞回放。

下一秒，畫面切換到了美食節目。

「你大半夜看這個？？」

「不行嗎？」

寧澤林盯著那些色澤極其誘人的烤串，香味兒似乎要從熒幕里溢出來。看了幾分鐘又覺得無趣，幹脆切回到了Z站，翻出教授講座，素質三連後開始掏出紙筆。

「快找個地兒藏好！學校來抓人了！」

那老闆站在門口，冷不丁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安明翌還帶著耳機，聚精會神盯著地圖找躲藏點，寧澤林二話不說拉起人就跑，停在電梯門口捂住了他的嘴巴。

「噓——」

「這大半夜的，這麼閑的嗎？」

「那些老師可能是改試卷上頭了睡不著，順道來抓人的。」

手機在兜里嗡嗡作響，安明翌剛剛掏出來按下接聽鍵，鈴聲不受控制鑽進耳朵，音量更是大到感人：

「聖旨到——」

本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又再次靠近，那鈴聲一遍又一遍響起來，電梯剛好停在一樓，四人不由分說躲進去，直接按下了最高層。

有句話說的好，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直到四周的燈光突然一黑，安明翌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電梯內，盡量控制自己別去想那些東西，卻還是被顫抖的雙腿給出賣了。

「這……應該不會突然掉下去吧？」

「你少說兩句吧。」

寧澤林本就不算是個膽大的人，上次被困在機房就已經鬧得夠嗆，這次雖然害怕，但勝在人多，就算真碰到了什麼也不至於太狼狽。

穀梁半夢半醒，把緊貼電梯門的安明翌當做了不明物，朝徐北那裡躲了躲：

「咱們……是四個人吧……」

「什麼四個人？」

「你和我都在這兒，他們在對面，那……那門口的是誰……」

「你說啥？」

徐北比他更困，瞧見門口的人影瞬間清醒，以往看過的某個小說橋段在腦海里飛速閃過。

若不是安明翌偏瘦一點，頭上的帽子又小，他差點就認錯了人。

燈光又突然亮起來，門忽然打開，安明翌第一個衝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身後的門又突然關上。

樓上這一層是個服飾批發市場，到處都站著塑料模特，白天看或許沒什麼，但是現在看總會不由自主把自己帶入到恐怖片男主的人設里去。

比如此刻的安明翌，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朝窗戶挪過去，朝樓下一瞧——

有個大叔正拿著手電筒筒朝上看，正對上他那一雙眼睛，安明翌差點叫出聲，連連後退，撞上了一個搖搖晃晃的男模特。

「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

塑料腦袋突然落地，五官朝上盯著安明翌，眼神空洞無一物。

電梯內的寧澤林不慌不忙，十八樓的大門緊鎖著，掉隊的沒回來，到給他們找到一條逃生通道。

「不去找找他？」

「拿著包，我去找。」

徐北仗著自己是個A，終於逮到機會顯示一下自己的真正實力，拍拍穀梁的肩膀打開手電筒小程式轉身去了樓下。

處於魂不附體狀態的安明翌和地上的假腦袋對視一眼，嚇過了頭，當場掄起斷掉的模特胳膊揮過去：

「讓你丫嚇我！」

這一擊撲了個空，抓人的老師們似乎追到了這一層，他靠著微弱的夜視力迅速掃視一遍，躲在了大廳中央那個女模特的超大蓬蓬裙下。

腳步聲到了眼前，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