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麼了？」告狀的不是我，開盤下注的也不是我，越剪雪睨一眼沈照道：「我什麼也沒做,與我何幹。」

「哈哈哈哈……。」沈照笑到捧腹，「一向聰明的越七小姐竟也犯了糊塗，你以為……我同蕭芷汀不會拉你一起下水？你說，屆時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越剪雪：「你還真是向來無恥。」

蕭芷汀面色如同吃了蒼蠅，「……，你拉我下水也挺快……。」怎麼莫名其妙就和你站上了一條船？

沈照笑嘻嘻，一貫的沒臉沒皮，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管他的，商殷婁硯實力不俗是真，祁家兄妹不好對付也是真，但等他們幾個出來至少也得半個月，到那時靈器仙物花落誰家大致已成定局，那時再打，誰輸誰贏可就不一定了。」

蕭芷汀越剪雪沒接話，卻是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在心裡贊同，言之有理。

……

明禪境的規矩是實打實編撰成冊的，在山門開啟前一月寄往各世家，前去的世家子弟便用這一月細讀，以免犯了忌諱，不過說歸這麼說，真拿起冊子認真看的人也沒幾個，大都就隨意翻看幾頁後束之高閣，修鍊，宴飲，遊玩，哪個不比看這一寸厚的破書有趣，便如同祁風這樣向來遵規守矩的溫潤公子，不也就閑暇時看了個三分之一嗎。

所以當四人知曉境內私自打鬥的懲罰是封靈力，冰天雪地里關半個月禁閉時，一個個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冰寒入體倒是小事，半個月……出去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那確，確實涼了。」祁冰冷得牙齒打顫，瞪一眼商殷後氣鼓鼓的看向婁硯，「婁硯，不是一向能掐會算嗎？那不如算算此次是哪個王八犢子幹的好事。」

婁硯裹緊了身上披風，心情不佳，卻還是答道：「兩個可能，一，它族之人所為，二，同族之人所為。」

祁冰：「……廢話。」

商殷看婁硯雖不曾說，但指尖卻是輕輕攥緊，便知他定然不好受，彎腰低頭把茶溪一拎塞進婁硯手中，「抱著它，暖和些。」

茶溪抗|議的主人手上抓了兩爪子，但也還是乖乖蜷成一團，給婁硯做了暖手袋，溫度從掌心傳到心底，婁硯斂眸，唇邊終於悄然帶上一點弧度，心情驀地好了不少，終於願意好好答話，接著道：「它族之人不至於，如今各族雖有小摩擦，但至少表面都還過得去，若在這種事上玩兒陰的，一旦被發現，上升至兩族的高度，因此結怨，不至於，他們也不敢。若是人族子弟，便是結怨也頂多是關起門打孩子，算不得什麼大事，而若是我輩之人，敢如此做的，還有幾個？」

「是蕭三小姐，或沈三公子？」祁風猜測道。

「哥哥怎麼不猜越剪雪？」有膽子得罪他們三家的，除了那兩家，不還有一個姓越的？

這腦子，連商殷都看不下去了，道：「你同越剪雪爭了這麼多年還沒摸個門兒清？她玩得多的是借刀殺人，何曾引火燒身過，頂多袖手旁觀，能折騰的除了那兩人還有誰？一個暗地捅刀，一個趁火打架，這種事兒他倆做得少了？」

「姓商的你占誰便宜呢？」

商殷：「……。」

祁風：「漸霜，不得無禮。」

商殷懶得計較，走到婁硯前面將人擋在身後，蹙眉道：「風雪漸大，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吧。」他們此時無靈力傍身，若遇上意外情況不妙。

好在幾人運氣不錯，片刻便尋到一處山穴，雖小了些，到底容得下四個成年人暫避風雪，一路上又順帶拾了幾根枯柴，洞穴中點燃一簇火堆，身上總算有了些許暖意。

「僅憑這幾根柴火，怕是撐不了多久的。」祁風有些擔心。

祁冰趕緊給他哥拆台，「這還用怕是？這是顯然！」

「都是修行之人，這點寒氣，死不了。」商殷說是這麼說，卻坐在了婁硯外側，幫他將一切風雪擋除在外。

「死鴨子嘴硬。」祁冰毫不留情的嘲諷外加一點幸災樂禍，「等火熄了，坐在風口有你受的。」

商殷：「那你來？」

祁冰：「……。」想得美。

「到如今，霽雲還未曾告訴我們令妹突然前來挑釁的緣由。」過了這麼久，婁硯總算想起來問。

「哥！不許說！」祁冰伸手捂住祁風的嘴，被雪埋還得自己刨出來……簡直丟臉到九重天外了好嗎。

「唔唔唔……。」祁風目光無奈。

婁硯眸光微轉，一雙好看的眼彎出月的弧度，隨口道：「總不能是這鳳鳴呼嘯崩了雪山，埋了祁二小姐吧。」

商殷輕笑一聲，也和道：「依我看，說不定。」

祁冰：「……。」你還真能算啊姓婁的。

祁風將妹妹的手扒下，喘了口氣不太好意思的朝兩人一拱手，「正是如此，清月與傾戈果真心懷錦繡，連猜測都如此精準。」

婁硯，商殷：「……。」……我們就隨口一說。

「不過不止是埋了漸霜，連我也一起埋了。」

婁硯，商殷：「……。」……聽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氣氛有一瞬間凝滯，祁冰純粹是被親哥氣的，婁硯和商殷則是有那麼些許尷尬，這種事，怎麼說呢，如此說來倒的確是事出有因，也算是他們有過在先，不過誰能想到兩個榜上有名的修仙者會被兩聲鳳鳴呼嘯埋進雪堆……。

「抱歉……。」商殷朝兩人抱拳道歉。

「此事是我們思慮不周。」婁硯亦是抱拳行禮，道：「不好意思了，不過如今我們四人一同受過，也算相互抵消，有了共患難的情誼，不如此事便一筆勾銷如何？」

「清月言重了，本該如此。」祁風和他兩人關係一向不錯，從互稱小字便可看出，自然不會揪著這事不放。至於祁冰，婁硯和商殷既先放下身段握手言和，哥哥也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多計較什麼，倒顯得她小肚雞腸，於是也幹脆一拱手算作了結。

那一堆火苗終究是沒撐上多久，在夜色深時悄然熄了最後一點星火，祁家兄妹倚在一處，靠躺在最裡面的山岩，睡得正熟，被封了靈力的他們，也得如平常人一般恢復精力，紫貂和靈狐化作兩條絨絨的圍巾掛在兩人脖子上，雲凰身上的毛髮不如貂和狐狸的柔軟，但兩隻翅膀輕輕蓋在主人身上，反而更像一件窩心小棉襖。

山穴太小，商殷只得坐在外側才能將婁硯護在裡面，那是離洞口最近的地方，外面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漏進幾縷寒氣，夾雜著冰涼的雪，濕了他半片衣襟，好在化為幼獸形態的白虎讓他的手心還是暖的，偏頭看著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的人，商殷輕輕牽過婁硯的手，又忍不住皺眉，怎麼這麼涼。

茶溪也正熟睡著，被主人一陣動作給擾醒了，剛想嗚嗚個兩聲便看見商殷食指抵唇朝他做噤聲的手勢，於是又給吞了回去，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塞進婁硯手裡。

「你不冷嗎？」婁硯閉著眼輕聲問。

「吵醒你了？」商殷調整自己肩膀的姿勢，讓婁硯靠得更舒服些，側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沒事，我皮厚。」

婁硯還是不曾睜眼，卻是將茶溪重新遞到商殷懷裡，將自己的手塞進商殷外衣與中衣的夾縫裡，道：「我有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