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屍？」婁硯輕念出聲，吸人血液的玩意兒多了去了，蝙蝠精、蚊子精，甚至是需要血氣補足自身的怨靈。

「被吸成幹屍的只有周家來人，而村民是只有瘋癲，痴傻兩種癥狀，這鬼難道還看人下碟？」商殷和婁硯同時一頓抬頭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個可能，周家派遣的人和普通村民的差別只有一個，既然是要遷墳，那去的人里肯定有幾個風水先生，也就是說，不管山上的東西是什麼，極有可能它所需要的血液都只是來自於修鍊者，因為修鍊之人的血液里有靈力，對有傷的東西來說，作用相當於補藥。

商殷雙手鎖在頸後仰靠上沙發，「有傷啊……。」有傷也不一定好對付。

婁硯一巴掌拍在商殷腿上，把人嚇得一個激靈立刻反射性坐端正朝妹子道歉，「不好意思，那個……放鬆了點。」

「沒事沒事，儘管放鬆。」李倩憋笑憋得不行，端起杯子象徵性掩飾一下，驀地突然想到什麼，睜大了眼停下問道：「等一下！你倆……不會是，想上山吧……，不是你們聽我說哈，雖然我覺得剛才我說的那些有誇大的成分，但是那上面有危險是肯定的，no zuo no die曉得不？」

婁硯搖頭笑得溫和又斯文，「當然不是，又不是想不開趕著找死幹什麼？我們只是來聽個故事。」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得到否定的答案李倩終於放心，伸個懶腰站起來笑道：「你們在這裡休息，11點了我去做飯。」

商殷，婁硯：「謝了。」

「我發現清月你睜眼說瞎話的業務很熟練啊。」商殷湊近婁硯耳邊低聲道。

「滾……。」婁硯走到窗邊把茶溪放出去，在它脖子上系了一根帶符咒的紅繩，道：「找到具體|位置再放符，你知道怎麼用，你主人的安危……你懂我的意思吧。」

「喵……。」懂……，這麼多年你還真是一如既往會威脅人，威脅喵，呸！是虎，茶溪頭也不回的跑掉，在掃到一邊的積雪上留下幾點梅花印。

「它能不能行啊？」商殷保持懷疑態度，這小貓咪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比你靠譜。」

如果真的是從冥界深淵跑出來的玩意兒，那就是茶溪的老對手了，即便它現在無法化形，力量被封大半，但憑著這麼多年的了解，保全自己總能辦得到，比起這個，他和商殷擔心一下自己更現實。

婁硯拿出一瓶丹藥，自己吃了一顆扔給商殷，道：「不排除鬼打牆是吸入瘴毒產生的幻覺，吃點藥防備一下總沒錯。」說起藥來，婁硯想起自己那費盡心思搜集的滿屋子養魂靈丹，隱隱有幾分煩躁，商殷現在的身體……不僅承受不起他自己原本的魂力，或許連力量漸漲都會有危險，可總靠他的魂魄進行壓制也不是長遠之計。

「別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哥在，都是小場面，別慌。」商殷以為婁硯是因為上山心煩，安慰道：「別的不敢保證，但在我死之前你肯定會活著。」

僅這一句話就成功挑起婁硯的火氣，火冒三丈的那種，「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很偉大是不是？能突顯您的高尚情操和無私奉獻是不是？讓旁人背負著你的生命前行不得解脫會讓你覺得更舒服？商殷……你就是個混球！」

「怎，怎麼了這是？」商殷被突如其來的一頓批砸得有些懵，但不管怎麼樣先道歉總沒錯，「清月你，冷靜一下……是我說錯了我道歉。」

「傾戈，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活著也不會過得輕鬆。」婁硯聲音漸低，語氣再不復剛才的冷硬激動，只是和著嘆息的調子冷靜的平鋪直述，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那一絲化不開的哀傷與悲憫，「你是不是從來就不懂……。」

可我想護著你又有什麼錯呢……商殷語塞，婁硯說的他不是不懂，而剛才也不過是為了寬慰才脫口而出的話語，只是沒想到會讓清月反應這麼強烈，他大概不小心揭人傷疤了，商殷自我反省的猜測著，那到底是一段怎樣的過往。

「能一起活著最好，可如果實在沒有辦法，能一起死也不錯，最噁心的就是看似成全實則枷鎖的陰陽相隔，商殷，以後少說點那些犯蠢的話。」

「odk。」這麼明顯的台階不下是傻子，商殷態度良好，將剛才的語意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重新解釋了一番，「其實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這麼菜，你應該比我強點，所以……哎算了我還是不解釋了。」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婁硯在心裡反覆默念三遍，但並沒有任何卵用，反而自然而然的進入了自閉模式，從午飯到上山，再沒說過一個字。

蜀中整體屬盆地，多丘陵地帶，這個小村周圍的山也並不是什麼高聳入雲，直上凌霄的雪峰，只是幾百米高但綿延不斷小山丘，但植被生長出刃意料的好，整片丘陵都是生長密集的柏樹和桑槐，足以將和暖的日光全然阻隔在外，只留下一道道撲朔的冷影和耳邊掠過的陣陣陰風。

「桃木辟邪，槐樹招鬼，也難怪會選這裡。」商殷看著樹幹上一直通向半山的貓爪痕，覺得有幾分蹊蹺，「背山處陰盛，茶溪的指路怎麼是往陽處跑？」

「這裡是一整座墳山，從剛才到現在，卻連半個鬼影也沒看見，也不合常理啊。」商殷自顧說著，試圖從婁硯那裡得到一點回應但無一成功，只好自己往下繼續分析，「難道那東西真能將一整座山的鬼魂全當做口糧拆吞入腹？是不是太兇殘了點。」

「為什麼不能？」婁硯終於開口，懶洋洋搭了句話，「如果不是山上已無食物，又何須多此一舉跑下山奪取村民魂魄。」

「寶貝兒你總算是理人了真不容易，我一個人唱跟雙簧似的也太難了。」商殷感嘆著，突然頓住腳步攔住婁硯，蹙眉問道：「你覺不覺得這裡似曾相識？」

婁硯淡定道：「走第三遍了你才發現？」

「……。」所以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