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商的！問你話呢發什麼愣？」

商殷原本抄著手臂半睡半醒，現在被祁冰突然打斷，只能打個哈欠半抬了眼，道：「問什麼？沒聽清，再說一遍。」

「……。」祁冰拳頭捏出咯吱聲響，說話顯而易見的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想打架……。」

「漸霜，不得無禮。」祁風還是一副溫吞模樣，連訓起人來也像是柔聲安撫。

婁硯看一眼商殷，見他確實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出聲提醒道：「問你那孩子的事，你怎麼做？商家又怎麼選？」

「那孩子？你是說葉知離和魔姬縱仙生的那個？」商殷瞭然，最近這事鬧得六界皆知，原本只是神族和魔族的事，現在卻非得牽連上各族一起，無非是想佔個大義的名頭，他們商家不摻和這事兒，於是答道：「與人族無關，商家不會管，至於我，幼子無辜，我總不能真看著那孩子被處死。」

「為什麼不能？」祁冰嘁了一聲道：「同為人族，越剪雪可是說了，神魔之子定非善類，將來必為禍六界，人人得而誅之，嘖，義憤填膺的往神族戰隊呢！哦對了，還有沈照，越剪雪往哪兒跑他往哪兒跑，也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攪和到一塊兒去的，不是向來不對盤的嗎？」

「漸霜，哥哥說過多次了，莫在背後妄議他人是非。」祁風起身拉了正說得起勁的祁冰坐下，心裡嘆氣，父親母親性子都極和緩，怎的偏漸霜就風風火火一刻閑不住呢，不過現在也不是感慨的時候，祁風朝商殷道：「傾戈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到了我們這裡，有時自己的立場便不單單是自己的立場了，關於這點，你有何打算？若要保下那孩子，難道……真要如逐鷺一般站到魔族一方去？」祁風不解，其實這麼選也無可厚非，只是人族和神族的關係一向要更親近些許，真這麼做了怕又會招惹許多非議，雖然傾戈也不是怕閑話的人，但他背後有商家，也不得不多考慮吧……。

「逐鷺？霽雲說的是蕭芷汀？她光明正大跑魔族去了？」商殷差點沒繃住笑，這還有點意思，她不是一直同越剪雪沈照兩人關係不錯嗎。

祁風點頭，「正是，我初聞時……也甚為驚訝。」

「我既然說了商家不插手，自然不會去魔族，但那孩子，我必須救。」

祁冰聽了撇嘴，吐槽道：「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想救人又不想站隊，不過就算那孩子真被救下來了，到了魔族大概也只是被當做利用的工具，也是可憐，出生就沒了父母不說，現在連自己的生死都做不得主。」說完看向婁硯，「你呢，你平常不是主意最多的嗎，現在怎麼不吭聲了？」

突然被點名，婁硯放下手中茶碗，道：「稚子無辜。」

「所以清月也要救？」祁風蹙眉，顯出幾分憂慮來，「怕是不易。」

婁硯輕輕勾唇，淺淺一笑，道：「霽雲無需憂心，你若信得過我，便聽我一言，我不求別的，只望祁家如我們婁家商家一樣，什麼都不必管就好，此事並未到山窮水盡毫無轉圜的地步，也不是只有非此即彼兩個選項。」

「難道還有第三個選項？」祁風驚訝，這爭的都要打起來了。

「誒哥！他鬼主意多著呢你擔心這個幹嘛？」祁冰難得一次不和他們抬杠，扶在椅上只管扯著他哥的衣裳搖，「那孩子挺可憐的，現在又不需要我們做別的什麼，就聽他們的這麼定下了唄。」

「也是。」祁風無奈的看著自己原本平整的袖口被擰出幾條褶皺，點頭道：「清月智計向來無雙，我自是信得過的，那我便先回去將此事告知父親一番，今日便不多叨擾了，我與漸霜先行告辭。」

婁硯起身將兩人送到門口，道：「我就不多送了，路上小心。」

祁家兄妹剛走，商殷便纏了上來，貼在婁硯身後環著他的腰，微低了頭附在耳邊，道：「你今日和祁風說的話比對我說的還多。」竟還顯出兩分委屈來。

婁硯無語，轉身將人撥開，「這種醋你也要吃？」

「為何不能吃？」商殷跟在婁硯身後，答的理直氣壯，「我媳婦兒對別的男人說話比對我說的多，這醋我吃的合情合理。」

「所以方才我送走了霽雲，現在也得送你走才顯得公平公正是不是？」婁硯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樣，竟真掰起指頭開始算了，「你在我家呆了似乎有小半個月了，還不走賴著做什麼？蹭吃蹭喝？」

「別！我剛才就開個玩笑！」商殷上前攬住婁硯肩頭，笑道：「那或者你跟我回家蹭回來，保你不吃虧，行不行？」

「你想得倒美。」婁硯無情拒絕，但默許了在自己肩上還算安分的那隻爪子。

商殷笑了兩聲，想的是挺美，奈何有人不給機會。

「清月，這次的事，你怎麼打算的？」

若那孩子生在普通人家便沒那麼多糟心事兒了，可惜，父親是上神仙君，母親又是魔族將領，一出生就必定為人忌憚。

說來也奇怪，各族之間雖有爭鋒，但從未禁止跨族通婚，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天道不容，所以不同族類相結合必無子嗣，自然也就牽扯不上什麼倫理道德的麻煩，數萬年來皆是如此，如今……怎麼就生出了一個神魔之子？生了也就罷了，如果父母都是不起眼的人也好辦，怎麼又偏偏是兩個天賦卓絕，萬眾矚目的人，這到底是在為難那孩子還是在為難他們？

「怎麼打算？」婁硯輕喃出聲，看著檐角一掠而過的飛燕有些愣神，過了良久，道：「與知離有私交的不止你一人，我與你的打算自是一樣的，於情，那是故友之子，於理，知離和縱仙與海王決戰身隕，幫的雖是神魔兩族，但於人族也並非毫無裨益，他們的孩子你我二人定要護住，但……還是那句話，商家和婁家，不能出手。」

「道理我都懂，所以辦法是？」商殷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商殷說：「神族的事，當然讓他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