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易森以為這個傻愣子似的好學生只是太把老師的話當一回事，所以才會像跟屁蟲似的黏著自己。

但是第一次逃課出去的時候，韓夢筆就像是蜜蜂掉進了糖罐子里似的，而且是那種一輩子沒嘗過蜂蜜的蜜蜂。

怎麼會有這種傢伙，爬牆的時候嚇得腿軟，臉都白了，可偏偏還是要咬著牙跳下來？又怕又要去做，自虐麼？

只是這個傢伙的眼神確實和別的人不一樣，學校里的人，男生畏懼他，女生愛慕他，老師縱容他，學校外的人，有的嘲諷他，有的笑話他，有的無視他，可能真的只有韓夢筆的眼神里居然會透露出一點點的羨慕。

傻子吧。

夜攤上，易森原本是想吃燒烤的，但是韓夢筆坐在烤架邊上連連打噴嚏，整個人難受得不行，易森就只能去吃冷飲了。

「你說，要是你媽知道你天天半夜出來，會怎麼樣？」易森喝著可樂。

韓夢筆差點被水蜜桃嗆了一口，易森給他遞紙，咳夠了才說：「可能會死……」

「那你以後還是少做這種事吧。」不知道為什麼，易森突然有些不耐煩，從兜里把二十塊錢往桌上一丟就走了，理也不理韓夢筆。

韓夢筆站起來就追出去了，可是易森走得很快，步子又大頻率又快，平時雖然知道易森人高馬大，打籃球灌籃的時候影子投下來跟個小山似的，可是只有這時候追起來才覺得像個行走的獵豹。

終於在一個紅綠燈口，易森停下來。

現在已經是凌晨了，離開夜市一條街，幾乎是行人寥寥。

「易森，易森你慢一點…易森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我不是說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要跟你出來的啊……那個…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

夜風吹起來，溜進寬大的T恤衫，易森猛地轉過來，看著韓夢筆：「咱倆不是一道的，要是哪天老師同學還有你父母知道了你跟我混在一起，一定都會認為是我逼你的，到時候你只要不說話，或者你哭哭啼啼一下，反正鍋是我背。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但是這種事兒我看著噁心，所以你還是離我遠點。」

韓夢筆扯著易森的袖子：「我…我不是……」

「一開始我覺得你是老師派來盯著我的，我嫌不如他意會惹麻煩也就由著你跟，現在看來你不是，而且我看你這膽小鬼的樣子更煩了，所以你滾開。」

天地良心，韓夢筆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麼嫌棄，這麼當面數落，至少這個『滾』字聽起來，比之前在娛樂場所里那句要錐心得多。

大概是被易森的話扎得難受和委屈，韓夢筆癟了癟嘴，想頂回去又有些沒底氣，只能小聲地嘟囔：「真出事了，遭殃的也是我，我也沒說要避嫌…明明…是你比較膽小……」

這小性子使得，易森看著他剛吃過冷飲還水潤著的唇一張一合，脾氣上來，抓著人的領子往電線桿子上一推，撞上去的時候韓夢筆吃痛地倒吸一口氣。

很快，易森的身軀遮住路燈，剪影把韓夢筆遮住了。

好像他不是身處空蕩盪的大街，而是易森給予他的幕天席地之間。

易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顯得有幾分鬼魅起來，他很狡黠地說：「哦…我知道了，說起來，以前也有一些娘們兮兮的男的在我面前晃來盪去的，看來，你也是這掛的。」

「什麼？」韓夢筆沒聽懂。

易森捏著韓夢筆的下巴，摩挲了又摩挲：「雖然我不是，但這是你送上來的。」

說罷，易森就吻了下去。

說真的，易森以為韓夢筆會躲，而韓夢筆壓根沒想到易森會做這種事，所以結局就是，他們扎紮實實地吻上了。柔軟的觸覺相接的一瞬間，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本能反應應該是迅速分離，但是易森覺得自己心裡的一點詭異火氣莫名消失，帶著惡作劇的心思，他錯開一點角度，沒有分開絲毫，而是碾磨下去。

這當然不是易森第一次接吻，喜歡他的女生太多了，校內校外，排著長隊，只要不讓他討厭，他是來者不拒。但是這次接吻，易森沒有唇舌交替，他只是閉上眼，停留在唇瓣的折磨，輕微啃咬和舔舐，好像是怕驚到韓夢筆了。

而韓夢筆回過神來的時候，唇上都覺得有些麻了，他推著易森，卻被整個抱住了。

易森這時候把眼睛睜開了，近距離看著韓夢筆，把他蹙眉的、局促的、緊張的、惶恐的情緒全盤吸收，就像是一隻被人類狂喜地抱住的小貓，小貓嚇得要跑，你捏住它的後頸，看著它楚楚可憐在你手裡的感覺。

在聽到後頭有路人驚呼的時候，易森把人放開，韓夢筆抬腿踹了易森的膝蓋，還挺有勁兒的。

「你…你…你有病啊……」

好學生罵人都這麼文明。

易森舔舔自己的唇：「你這麼喜歡跟著我，不是看上我了還有什麼理由？」

韓夢筆逃跑的樣子，像是個戰敗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