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說: 都是弟弟惹的祸 作者:Metatron_朝羽 字數:9723 更新時間:2019-09-21 21:34:11
金在中頭疼欲裂,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車上,周圍是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漢,金在中快速掃了車內一眼,發現並沒有鄭瑾行的影子,頓時心裡一緊,生怕鄭瑾行遇到了好歹,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身邊的大漢發現了,那人反應靈敏地捂住了金在中的眼睛,手裡晃蕩了一瓶噴霧,毫不留情地朝金在中臉上噴去,把人又給熏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好久,金在中再醒來時,自己和鄭瑾行就這麼背靠背,手腳被綁在一起,動都動不了,他用膝蓋抵了抵眩暈的腦袋,隨後才轉頭朝身後的小傢伙看去。
因為坐姿的問題,金在中看不到鄭瑾行的臉,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受傷,不過他這個大人都沒問題,對方不管什麼來頭,起碼都不會為難一個孩子吧?
金在中認真思考著這一切,雖然不知道綁架的人到底出於何目的,起碼不是沖著他來的,畢竟他一守法好公民,別說和人結仇了,連唾沫都不隨地吐,就差憑全市十佳友愛青年了,說他得罪了誰,讓人花錢買他的命,金在中實在是冤。
不是沖著他來,那十有八九是沖鄭瑾行。
鄭瑾行是鄭允浩的孩子,鄭允浩護得再好,百密早晚也有一疏,今天就被逮了空子讓人截了去,金在中也是心塞。
鄭允浩混黑白兩道,手段毒辣,黑道他沒過問過,但白道里,前些日子一家新起的房地產公司突然被資金拖垮,和鄭允浩絕對脫不了幹系,金在中越想越後怕,生怕是對手來尋仇的。他是看過那條新聞的,劉老闆本來是搞建築業的,後來發達了就把目光擴展到房地產上,搶了城西的一塊地皮準備建樓,不幸的是,還沒開工就被上頭文件壓住了,結果資金就這麼一天天拖沒了,最後不得不申請破產。要說為什麼和鄭允浩有關係,因為金在中無意間在書房看到過一份招標書,裡面就是關於城西那塊地皮的報告,當時金在中還隨口問了幾句為什麼要在城西買地皮,畢竟那片比較落後,建立商業圈不太現實,人少購買力也不強,鄭允浩當時沒仔細說,簡單回了兩句作罷。
這麼一想,鄭允浩敗北後利用人脈關係朝劉老闆施壓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浩科在L市隻手遮天,劉老闆明著鬥不過,只能暗著來。
如果真如他猜想,這場綁架註定要讓他和鄭瑾行吃點苦頭了。
金在中心裡苦悶委屈,因為商場上的恩怨和他是真沒關係,他頂多是個有幸住在鄭宅,白天給鄭允浩帶兒子,晚上陪睡,還被鄭允浩勾走了心的小情兒,又不是鄭允浩的愛人。真要是愛人,被綁架也就認了,可他不是,鄭允浩不喜歡他,鄭瑾行不待見他,他處境那麼悲慘,實在不夠鄭允浩來談判的資本,綁架他還不如綁架蕭夜,那才是大紅人。
大紅人和親兒子被綁架了,單挑出來一條都夠鄭允浩付出千把萬的,他就是額外贈送給人家綁,估計劉老闆還嫌他累贅。
不過現在並不是抱怨的時候,他和鄭允浩的感情深淺先不談,鄭瑾行遇到了危險,他沒法袖手旁觀,畢竟那是個孩子,自己有義務去解救他,當然,救不救得了就看天意了,畢竟被綁架,他也沒經驗。
金在中環顧四周,這是一處舊倉庫,空氣潮濕帶著霉味,讓人作嘔,倉庫深處堆放了不少木箱,不知道是實是空,但看著那污穢髒亂的樣子,估計就算是實的,也都變成了垃圾,所以才讓整個空間變得難聞。
倉庫的鐵門大敞著,外面一片空曠,雜草叢生,看樣子這地方廢棄了很久,鮮少有人過來,所以那群男人才寬心把門開著,不怕他和鄭瑾行逃走。
這也確實,就算跑了,他們兩條腿也跑不遠,更何況還有鄭瑾行這個孩子,早晚得再被抓回來。
金在中發覺鄭瑾行在他身後挪動了幾下,金在中緊張看向門口那群打麻將的四人,他們打得正熱鬧,絲毫沒注意到金在中已經清醒,嘴裡還叼著煙大喇喇地喊著幾萬幾萬。金在中連忙握住鄭瑾行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怕,你爸爸會來救我們的。」
鄭瑾行顫抖的手被金在中握在手中,過了許久才鎮定下來,小傢伙似乎也發現了這不利的局勢,知道自己被綁架了,此刻沒了往日的張牙舞爪,嗚咽地嗓子,委屈道:「那爸爸要是不知道我們被...」
金在中聽後一滯,笑容僵在臉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不會的,出發前我給你爸說了我們要回去,他等不到人肯定會來找我們的,不要怕。」
「那我們會死嗎?」
「瞎說什麼呢,呸呸呸!」金在中緊著眉頭,繼續安慰道:「小孩子別動不動就說死,人家就是要錢,你爸爸給了錢咱就沒事了,乖哈!」
「哦...」小傢伙弱弱地聲音從背後傳來,金在中這才安下心。
其實他也不知道鄭允浩現在知不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危險,就算知道了,他如果報警把人惹急了,對方撕票也不是不可能,電影里很多都這麼演的。畢竟綁架勒索這事發生在鄭允浩身上,以他眥睚必報的性格,也不會對方活著離開,既然註定要死,對方也會拉上陪葬的,讓鄭允浩生不如死吧?
與其幹等著鄭允浩來救,當務之急還是自救,金在中不想坐以待斃,這感覺太恐怖,太考驗內心了,他又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心理素質一點都不好,僅是鄭允浩不喜歡他他都鬱結了幾個月,面臨生死攸關,金在中早就嚇得腿軟了,可他身後還有鄭瑾行,他不能倒下只能假裝堅強,他倒下了讓一個孩子怎麼辦呢?就算真的會死,起碼自己得是先死的那個,這樣他才無愧鄭瑾行和鄭允浩。
拼了吧!金在中這麼想,外面就四個人,趁著主使人還沒過來,這群人鐵定不敢輕舉妄動要他們的命,那麼就趁現在,能逃就逃。
金在中伸了伸麻木的雙腿,兩隻手被腰後摸來摸去,他有一把鑰匙放在腰後的口袋,裡面有一支小款指甲刀,只要拿到,可以幫兩人磨掉捆住他們的繩子。
這個倉庫的窗戶全都被鐵絲困住,只有大門一個出口,所以他必須硬碰硬,以一敵四,先讓鄭瑾行跑出去。金在中望瞭望門外的草叢,那些野草長的有成年人身高的一半高,鄭瑾行跑起來,很難讓人發現他的蹤跡,所以逃出的幾率很大。
金在中摸出指甲刀,一邊用刀口磨著粗麻繩,不時地注意門口四人,一邊安慰鄭瑾行不要怕。他磨了半天,可刀口窄又小,沒那麼容易磨斷,費了好大的力才將鄭瑾行手腕上的繩子磨斷,金在中見鄭瑾行想起來,連忙用後背壓住對方,小聲告誡道:「別動!」
金在中此時氣喘連連,額頭滿是大汗,不知是累的還是緊張的,他顫聲道:「先別動。」說完,金在中狠狠喘了口氣,見門口的人沒注意到他們二人,才緩緩開口,「聽著,我和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你就往外跑,別回頭,一直往外跑,肯定會得救的。」
「那你呢?」鄭瑾行一動不動地,猶豫了好久才開口問道。
金在中輕笑幾聲,雖然鄭瑾行說話還是那麼美感情,但此時卻感覺到了鄭瑾行在關心他,金在中心裡也不知怎麼地,突然就暖了,也沒剛才那麼怕,覺得真被打死了也無所謂,畢竟他完成了鄭允浩交代的任務,在自己眼皮底下保護了鄭瑾行,這樣他沒什麼對不起鄭允浩的了。
不知道真死了,鄭允浩會不會有點喜歡自己呢?到時候能託夢過去,讓鄭允浩給自己多燒點錢,體驗一把陰間富人的感覺。
「沒事,我沒事。」金在中說著又忍不住握住鄭瑾行的小手,堅定地說:「我是大人,比你懂得照顧自己。」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鄭瑾行回頭盯著金在中的後腦勺,眼神閃爍。
「嗯...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回來了吧,我得給你講故事呢。」
「我不想聽。」
「成,今天你玩累了,我就不騷擾你了。」金在中笑道,「你摸摸我的口袋,手機你拿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給你爸爸打電話,他會來接你的。」
「哦。」應完,鄭瑾行摸出了金在中口袋中的手機,將音量調成靜音攥在了手裡。
金在中休息了一會,讓鄭瑾行幫自己解開繩子,他注意到門後有一根木棒立在牆上,看樣子是那群人帶來的,金在中呲牙咧嘴,覺得那木棒十有八九就是剛才敲自己後腦勺的,他現在腦子還渾著呢,沒準就腦震蕩了,金在中氣得牙癢癢,看著門口那四個不稱職的綁匪還在打麻將就氣不打一處來。
鄭瑾行的個頭比一般孩子長的矮小,金在中瞅準時機讓鄭瑾行跑到了門後藏著,自己則趁那群人玩的最盡興的時候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撈起木棒就朝距離他最近的一個男人頭上砸去。
「快跑!!」金在中的棒子剛砸上去,嘴上高聲喊道,鄭瑾行聞聲,立馬從門口逃出去快速地跑,沒一會荒草沒了他的頭頂,找也找不到。
金在中把一個男人砸得直接倒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其他三人見狀,也不管鄭瑾行,赤手空拳朝金在中身上招呼。
金在中原來也是練過些功夫的,但僅限於練過,在這些打手面前就是花拳繡腿,縱使手上掄了棒子,面對比他高壯的三人他也占不了上風,不到一分鐘就被一個大漢直接踹到在地,對方一腳踩在他肚子上,讓金在中差點吐了出來。
「媽的,你個王八羔子下手那麼狠!」其中一人罵罵咧咧的,在金在中後背上補了幾腳,把剛爬起來的金在中又給踢回了地上。
金在中回頭看了對方一眼,那人身高得一米九以上,單薄的T恤隱藏不住健碩的肌肉,一看就是力大如牛的硬漢,長得也兇狠,金在中覺得眼熟,細想才想起來剛開始在馬路上砸他後腦勺的就是他。
「靠!」金在中忍不住咒罵了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狗娘養的!」
「呔!還敢還嘴!」那人想去抽金在中的嘴,還沒出手就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夠了,說好不能打臉的!」
「切,不盡興!」
「好了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人關起來,老四還暈著呢!」
「不提還好,媽的,老四這傻逼是不是被砸暈死過去了?靠,快去看看!」說完,那個一米九的大漢就去看倒在桌子上的人,搖了半天也不見醒,探了探氣,還好,沒死。
金在中鬆了口氣,朝遠處眺望幾秒,見那幾人沒提鄭瑾行,心裡的石頭輕了些許,他現在還雲里霧裡的,那三個人說的話他聽得一知半解,不甚明了,也是第一次聽說綁架不打臉的怪理。
不過,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金在中把人家老四砸暈過去了,一個人看他不過,拿著那根木棒以牙還牙,朝他腿上狠狠掄了一棒,隨後將金在中扔進倉庫,鎖上了鐵門。
金在中現在想逃也逃不了,他的腿抽抽的疼,就算能逃,他也跑不遠,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鄭瑾行身上,祈禱鄭瑾行早些和鄭允浩聯繫,然後找人來救他。
可他等了好久,久到腿都沒那麼疼了,救他的人還沒出現,不僅如此,門口那幾個大漢也都沒了蹤影。
金在中扒著門朝外望瞭望,只有門口一顆舊燈泡悠悠地亮著光,四周一片寂靜。
金在中越想越覺得怪異,拍了拍門喊道:「喂!有沒有人?」
可是沒人回答他。
「這搞什麼的!」金在中靠在門上忍不住嘀咕,哪有這麼綁架的啊,連個看守的都沒,也沒找他討價還價,打人還不打臉。
金在中想了半天,覺得主使人應該不是劉老闆,如果是他,他肯定不會這麼容易饒過鄭允浩的人。
而且,他們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鄭瑾行逃跑,說明這也不是沖鄭瑾行來的,可到底是誰要綁架他呢?
金在中想了半天也猜不到,他工作本分,哪有得罪過誰?不是工作上的,那生活上...
周嚴?不可能啊,景楠早就把這事處理完了,有次在路上遇到周嚴,對方還主動給自己打了招呼道歉來著。
那,蕭夜?
蕭夜!!
金在中猛然清醒,連忙從地上彈起來,兩眼炯炯有神,沒錯,蕭夜!
蕭夜是景楠的死敵,在得知住在鄭宅里的人是金在中後,他和景楠的鬥爭更加激烈。雖然景楠現在對鄭允浩不再抱有那種幻想了,可他和金在中是好友,不會眼睜睜看蕭夜欺負金在中,所以景楠依然在給蕭夜找不痛快。
蕭夜為此設計了這一場綁架也說不定,畢竟對方放了鄭瑾行。
金在中越想越覺得可能,胸口因憤怒變得來回起伏,突然門口傳來幾聲窸窣,有人朝門的方向走了過來,金在中連忙靠在牆上,去聽外面的人在說什麼。
「靠,這當保鏢還得幫少爺綁架人,我也是長見識了。」
「拉倒吧你,你他媽今天不玩得有模有樣的嗎?」
「哈哈哈,當年在部隊我們頭就這麼對我們的,整一土匪流氓,全學他的。」
「別廢話了,趕緊把門鎖開了,早點撤。」
「哎!」
外面那人說完,門上就傳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鐵鏈抽拉稀里嘩啦,金在中屏息凝神,一動不動地倚靠在原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少爺?金在中忍不住皺眉,這群人不是綁匪,而是保鏢?
少爺又是誰?
「你說,這人不是挺護咱少爺的嗎,少爺幹嘛非得用綁架嚇人呢!」
「不該知道的別瞎問,上面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成,不然就不是後腦勺長包的事了,走吧。」一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小聲催促道。
「嗯,等著我。」說完,在門口的人也走了,留下倉庫內瞠目結舌,滿身冰冷的金在中。
他沒想到,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鄭瑾行幹的。
金在中頓時癱軟在了地上,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哭自己不得人心,笑自己傻逼。
他以為自己救了鄭瑾行,對方會感激他,來救他,即使等到現在,金在中都沒放棄鄭瑾行會救他的念想,甚至還擔心鄭瑾行是不是迷路了或者遇到了壞人,可他沒想到,對方根本就沒打算來救他,而且,這一切是鄭瑾行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一個孩子,策劃了一場綁架案,像看傻逼似的看著金在中用指甲刀磨斷繩子,把一線生機給了他,不顧一切的往前跑,不在乎金在中的生死,他還全然不知情,大公無私地替他擋下所有疼痛,任由那群人對他拳打腳踢,末了又滿懷希翼地等著鄭瑾行等到天黑,現在卻心如死灰,涼透了。
金在中用腦袋狠狠砸了兩下牆,後腦勺的疼痛還未散去,全身上下也被他們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可都比不上心來的揪痛。
金在中從破舊的倉庫走了出來,右腿有點嚴重,雖然還能走,但跑是肯定不行的了,只能一步步地穿越這片草地。
他沒有手機,無法聯繫任何人,身上倒是有錢,可他不想回鄭宅,更不想見鄭瑾行,他一直認為上次的投毒是鄭瑾行做的最過分行為,卻沒想到他蟄伏了大半年又搞出來這一出,他根本不能再用「對方還是個孩子」這個理由讓他原諒鄭瑾行,即使那是鄭允浩的孩子。
金在中坐在路邊休息了好一會,終於來了一輛空車,金在中才招手攔在面前。
司機問他要去哪裡,金在中剛靠在後座的身體頓了頓,思考了好一會也不知到底要去哪。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金在中是不想麻煩工作上的朋友的,可除了他們,就只有景楠和季澤朔。
景楠算是鄭允浩的人,金在中現在不想看到他,畢竟關係再好,景楠寵愛鄭瑾行是真的,他只說鄭瑾行綁架了他,景楠肯定不會信的,畢竟那是個孩子。
對啊,那是個孩子,就因為是孩子,在知道真相後,金在中才會如此傷心難過,悲痛委屈。他覺得自己跟養了一個白眼狼似的,辛辛苦苦帶了快一年,還是得不到對方的心,連起碼的一點好感都沒有,像深仇大恨似的想置他於死地,這人根本就沒有感情。
金在中想到這兒,眼圈不禁泛紅,心臟一抽一抽的,憋得他喘不過氣,他捂著眼睛嗚咽了幾聲,計程車司機注意到金在中的異樣,擔心地問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金在中這才注意到胳膊上露出一小截皮膚,上面青紫相交,有點慘兮兮的,金在中連忙用衣服蓋住,擺了擺手,說不用。
他現在家回不去,景楠那裡也不想去,剩下的只有季澤朔,畢竟他的錢只夠付計程車的費用,多了也去不起醫院。
金在中讓司機把車停在了安信會計事務所,下車後直接到了門衛那裡登記,要了季澤朔的工作手機號碼,透過保安廳的座機給季澤朔播了電話。
他其實也不太想聯繫季澤朔,畢竟總麻煩對方不好,可今非昔比,沒有季澤朔,他只能流落街頭。
季澤朔接電話的時候正巧距離他的公司不遠,確切說是非常近,金在中只等不到十分鐘對方就風塵僕僕地趕來了,在見到季澤朔的那一瞬間,金在中心裡的委屈尤甚,剛站起身就被季澤朔抱在了懷裡。
「在中,你...還好吧?」季澤朔緊緊地抱著金在中,一刻也不敢放鬆,滿眼的擔憂小心。
金在中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本就不穩的腳步跟著後退了幾步,最後被季澤朔穩住。身上的傷口因懷抱的擁緊而變得更加疼,金在中忍不住悶哼兩聲,輕輕推開了季澤朔。
「我沒什麼大事。」說完,金在中逞強地對著季澤朔笑了笑,讓季澤朔眼裡的複雜更加深邃。
「沒大事也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謝謝你。」金在中現在腦子很亂,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季澤朔會這麼擔憂,好像他出了大事一樣。金在中只在電話里說自己遇到了些小麻煩,季澤朔來到就說帶他去醫院,金在中心裡的怪異一閃即逝,沒想太多。去醫院看看是必須的,他現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估計右腿受了不輕的傷。
季澤朔陪金在中去了朋友在的醫院,掛的急診,剛到醫院就被等在門口的朋友帶到了外科辦公室,讓熟識的外科同事幫金在中初步診斷了一下。
金在中腰腹和後背的傷不算重,簡單的淤青,幾天就能散去,右腿有點麻煩,是軟組織肌肉挫傷導致局部腫脹疼痛,恢復需要一段過程,好巧不巧的辦公室還沒冰塊,所以只能讓金在中回去自己處理,冰敷半小時左右讓腫塊消失,24小時後用熱水泡一泡,再用雲南白藥噴霧等活血化瘀的藥膏塗抹傷口,同時也要注意,不可以負重活動患肢,防止肌肉粘連,更不能進行劇烈運動。
金在中認真地聽著醫囑,臨走前買了口服的跌打丸,季澤朔這才駕駛著車子把金在中帶到了自己家。
季澤朔的家住在市區,去哪兒都比較方便,金在中也沒和季澤朔見外,對方盛情邀請他過去,金在中沒有推辭,剛進屋,還沒來得及坐在沙發上,季澤朔就從雪櫃里挖出了幾塊不太整齊的冰塊,用毛巾包著準備給金在中冷敷。
金在中受寵若驚地看著季澤朔幫他把褲腿擼到膝蓋,單膝跪在地毯上,將他受傷的右腿架在自己腿上,用裝有冰塊的毛巾溫柔的按壓著腫起來的部分。
冰涼的觸感襲上皮膚,金在中安靜地老實坐在沙發上,季澤朔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輕聲問道:「怎麼樣,力度可以嗎?」
金在中微微點頭,抿了抿幹澀的唇,「謝謝你。」
「不要再對我說謝謝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季澤朔皺著眉頭望了金在中一眼,放輕手中的動作,認真替金在中敷著腳,金在中沒有話說,只好將視線撇開,環顧這間單身公寓的構造。
這間公寓的面積和金在中的房子看起來差不多大,但裝修卻比金在中家精緻許多,燈光柔和地撒在兩人身上,金在中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他不能一味的生氣啊,生氣有什麼用,鄭瑾行這該死的傢伙還在作威作福,他必須要為自己討一個說法,即使知道鄭允浩會偏袒鄭瑾行,可就是那樣,死心也要一個理由。
季澤朔幫金在中清理完腿上的傷,晾幹後才將褲腿放了下來,金在中道謝後,突然想起景楠下午去醫院的事,於是問向季澤朔,「對了,景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季澤朔沒想到金在中會突然這麼問,愣了一下便回過神,搖頭回答,「沒事,他是個煙簍子,天氣一轉涼肺就不舒服,也是他活該,現在被強制戒煙呢。」
「這樣啊。」
「嗯,你回頭看看他,也不是什麼大事,有空去看就行。」
「好。」金在中點了點頭想要告別,季澤朔沒留他,打算開車把他送回鄭宅,金在中拒絕了,因為鄭允浩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住在哪裡,最後只讓季澤朔幫他攔了輛車,借了幾百塊就走了。
季澤朔看著遠去的車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是蕭夜打來的,季澤朔不滿地望著來電顯示,最後選擇了掛斷,然後撥通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
金在中回到鄭宅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下車前瞥了眼車裡的時間,已經臨近11點,他按響了門鈴,裡面有人將鐵門打開,金在中看都沒看,直接挪動著傷腿去了別墅門口。
金在中站在門前緊緊攥著手中的鑰匙,心神不寧,最後才插進來鎖孔里。
他沒有任何錯,不需要怕誰,勢單力薄又如何,只求問心無愧。
別墅里燈光通明,讓剛進去的金在中忍不住用手遮擋著眼前的亮光,直到適應過來後才看向客廳。
沙發上坐著鄭允浩和鄭瑾行,管家和幾名女傭站在鄭瑾行那一側,鄭允浩身後只跟著林子和大塊頭,乍一看,場面挺嚴肅的。
金在中忍不住多看了鄭瑾行一眼,小傢伙在接觸到金在中鄙夷的眼神後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低著頭不再敢看他,金在中哂笑一聲,直接朝鄭允浩走去。
「捨得回來了?」鄭允浩放下手中的雜誌,彎腰輕放在茶幾上,只是一個動作,一句問話就讓金在中停住了步伐,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鄭允浩上下打量了一眼金在中,對方眼裡冒出不知名的憤怒,讓鄭允浩心裡才下去的火瞬間復燃。他也是束手無措,寵著金在中才會這麼放任他和季澤朔往來,金在中平日行事有度,鄭允浩倒沒怎麼擔心,卻沒想到金在中久夜不歸,甚至去了季澤朔的公寓,這讓他怎麼平靜下來?
季澤朔這人心思深沉,最愛偽裝,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把京城不少太子黨收拾得在他手下俯首稱臣,再加上有「他」的背後勢力,安信事務所一路發展順風順水,變成了國內第一家知名會計事務所,現如今季澤朔雖處於L市,在北京的勢力依然不減,「他」屈尊認季澤朔做幹兒子,也是考量到季澤朔去了L市,想要他和鄭允浩硬碰硬。
這就註定了,鄭允浩與季澤朔必定不能成為朋友,只能拼你死我活。
可鄭允浩手裡有個王牌——景楠,所以季澤朔並不敢亂來,別人不知道季澤朔來L市的目的,鄭允浩是清楚的。季澤朔還是學生的時候,為了景楠鬧得季景兩家不得安寧,結果季澤朔還是太年輕,被父親逼去了英國留學,景家不久便斷絕與景楠的親子關係,沈家作為景楠的外親,明面上不好插手,但私下還是幫著景楠的,直到景楠在L市遇上鄭允浩,將沈家介紹給了鄭允浩,才讓鄭允浩發展的勢頭這麼猛。
對於景楠,鄭允浩沒話說,對他是知遇之恩,讓他有了為鄭智媛報仇的機會,但又礙於景楠的面子,他不能動季澤朔。雖然景楠說過他不喜歡季澤朔,但鄭允浩這個局外人看的比景楠清楚,他和季澤朔的牽絆不止於此。
鄭允浩的底線就在於,只要季澤朔不動他的人,他亦不會動季澤朔。
可季澤朔卻逾越了。
鄭允浩隱在腿側的拳頭緊了緊,極力去控制自己內心的怒火,他相信金在中不會背叛他,可他不信狡猾的季澤朔、
金在中聽到鄭允浩這麼一問,心更加痛了。
他什麼意思呢,什麼叫捨得回來了,難道他死了才滿意是嗎?
金在中頓時氣得把手裡的鑰匙朝地上一甩,手指著鄭允浩,赫然而怒,「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鄭允浩見金在中這番,心裡的火燒的更加旺盛,蹭得站起身走到金在中面前,居高臨下的瞪著他,「你有什麼資格給我發脾氣!」
「你他媽以為你是誰,我沒資格?我沒資格你有資格瞪我?你個王八蛋養個龜兒子,全家都不是玩意,我告訴你鄭允浩,這事咱沒完!」金在中瞋目切齒地指著鄭允浩的鼻子罵道,轉眼看到鄭瑾行,直接擠開鄭允浩一把撈起鄭瑾行甩在地上,想要抬腳踹幾腳就被大塊頭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金在中髮指眥裂,對著空氣踢了幾腳,「媽的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王八犢子,老子好心好意帶你,你他媽給我玩陰的?你個屁大的玩意想搞死我,老子現在就踹死你!」
鄭瑾行看著瘋狂的金在中,嚇得全身顫抖,「我沒有,不是我幹的!」
「不是你還有誰!」金在中好笑的看著鄭瑾行,才不管對方哭的有多慘,眼圈不是是憤怒還是傷心而變得腥紅,心裡的一絲希翼破滅,看向鄭允浩,語氣哽咽,「不是你,那就是他,對不對?」
鄭瑾行委屈地搖了搖頭,突然被點名的鄭允浩被方才的混亂場面搞懵了兩秒,這才明白他和金在中吵得不是一件事,而金在中這麼晚回來是出了事,不是像鄭瑾行所說:金在中撇下他,把人扔在了遊樂園。
可是,為什麼保護金在中的保鏢沒人告訴他,反而說金在中和季澤朔在一起!
鄭允浩冷著一張臉將金在中拽倒在沙發上,讓大塊頭壓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彈,自己則轉身看著被管家扶起來的鄭瑾行,一臉嚴肅地寒聲問道:「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鄭瑾行被金在中的恐怖行為嚇傻了,再遇上鄭允浩的冷麵,更是怕的直往管家懷裡縮,一句話都說不連貫。
管家愛憐地撫著鄭瑾行的後背,輕聲答道:「少爺回來時,手上有傷,怕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鄭瑾行,你自己說!」鄭允浩冷冷地看著鄭瑾行,吩咐道。
「我們...」鄭瑾行小心翼翼地看著鄭允浩,最後又瞥了眼金在中,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為了大事化小,只好借口道:「我們在外面被綁架了,然後我逃了出來。」
「你他媽的放屁!」金在中一聽,朝鄭瑾行怒吼一聲,剛逃脫出去的身體又被大塊頭抓回按在沙發上,金在中手腳並用去對付大塊頭,絲毫不佔上風,只能怒氣沖沖地瞪著鄭瑾行。
管家見狀,連忙護住鄭瑾行,「少爺手上的傷看起來蠻嚴重的,陸醫生在趕來的路上,先生還是不要動怒了,人安全就好。」說完,忍不住看了眼金在中,語氣陰陽怪氣,「金先生回來倒是生龍活虎的。」
「你!」金在中忿忿不平,眯著眼看向管家,胸腔的憤怒難解,恨恨地瞪向管家,片刻後,突然笑了,那抹笑放在金在中絕艷的臉上有些滲人,讓鄭瑾行顫抖不已。
金在中掙開大塊頭的挾制,有一絲悲壯地冷笑道:「我也是傻逼,你們都幫著他,我什麼都不是。」
說完,金在中毫不留戀的轉身上了樓,留下眾人呆愣在原地,狠狠摔上了門。
鄭允浩抬頭看著被金在中摔上的門,突然心裡一窒,好像心被掏空似的抽疼,剛才金在中的那抹笑帶著決絕,讓鄭允浩感覺寒冷和心急,彷佛金在中要離開他似的。
不,不可以,金在中不能離開他,他還沒有好好陪金在中,坦誠身份,訴說愛意,他不能讓金在中離開自己!
再看向鄭瑾行的時候,鄭允浩語氣變得更加冷淡,陰沉道:「你最好給我說實話,不然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還有...」說著,鄭允浩看向林子,命令道:「把今天外出的保鏢全都給我叫過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