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為了阻止顧衿在學校里拿著張樾的照片一個個拉著人問過去，我帶著顧衿去找張樾的家，以此轉移顧衿的注意力。

我只知道他家的大概位置，作為班委，我收過大家的身份證複印件，自然也包括張樾的。

我當然沒有變態到背會所有人的家庭住址，只是他家的位置很特別，所以留下了一點印象。

——茂林街。

緊挨著茂林公墓。

顧衿一臉忐忑，但能看的出來她並不是擔心張樾家不太對勁的地理位置，她更多是擔心能不能找到張樾。

茂林街整個都瀕臨拆遷，一排頹圮低矮的小平房。

街面上空蕩盪的，一片寂靜。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直直的照射下來，在地面上投下一小塊黑影。

我和顧衿一邊往前走，一邊從破舊的木門上艱難的辨認已經鏽蝕不清的門牌號。

我正在看一根電線桿子上的發黃了的小廣告，就突然聽見顧衿慘叫了一聲！

我急忙回頭去看，發現顧衿捂著嘴一副受到了驚嚇的表情。

「那是什麼！」這姑娘的嗓音近乎崩潰。

順著她的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我看到了一個人。

或許這麼稱呼並不準確，因為那人現在的情形，有七八分像一隻狗！

他被拴在一個不知道原來關什麼的鐵架子上，四肢都上了鐐銬，脖子也栓了鏈子，渾身黑黢黢的，頭髮已經板結成塊。這人瘦的不像樣子，幹癟的皮膚裹在肋骨上，活像一戳就破的舊報紙。

他用古怪的惡毒目光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忽而咧嘴一笑。

這笑容叫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噝……噝………噝噝……」

只聽見呼啦一聲，這人忽然向我撲了過來，鐵鏈綳的筆直，把他整個人都勒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我不確定他口中的噝聲是不是他想說什麼話，這情形也容不得我多想，我抓過顧衿的手，拔腿就跑。

鐵鏈呼啦呼啦的聲音被我們甩在身後，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一個瘦小蒼白的老太太站在狗人旁邊，目光陰鷙。

這老太太我認識。

她是張樾的祖母。

我心裡一涼。

4.

我越來越好奇張樾為什麼會死。

我這個經常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的古怪室友，一定隱藏了很多秘密。

他經常翹課，也不大愛回宿舍。若要說我們有什麼共同點的話，一定是都喜歡獨處，獨來獨往。

顧衿這姑娘體能不行，才跟著我跑出一條街就跑不動了。

她扶著牆大口喘氣，過了一會兒才歉意的對我笑了一下。

我對這種文文靜靜的微笑沒有抵抗力，口中埋怨的話也自然被我咽了回去。

「剛才……剛才你看到了嗎？」顧衿小聲問我。

「那個狗一樣的人嗎？還是那個老奶奶？」我不明所以。

「我不是說那些，我是說……張樾。」

「張樾？」

我心裡猛然一驚。

他在我的衣櫃里，死的不能再死，我對此無比確定。

一具屍體，怎麼可能跨過半個城區來到這裡？

真是活見鬼了。

我聽到了一聲急促的喇叭聲，抬頭就看見巴士司機面無表情的臉。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的，等了多久。

我從口袋裡摸出公交卡來，司機盯著我刷卡，我連刷了兩次。

等我走到空蕩盪的車廂後面坐下時，司機還在盯著我看，那目光有點說不清楚的意味。

顧衿坐在我旁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學著她的樣子閉上眼睛，不小心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