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程十七歲，在上高中。

聞瑜一個人也把他照顧的很好。

她還是在畫畫，現在已經是筆名說出來會有很多人知道的職業畫手了。

錦程對繪畫沒什麼興趣，他只是喜歡看著聞瑜認真工作的樣子。在他心裡，聞瑜依舊是那個很喜歡哄他開心的玉姐姐。

錦程逐漸長大，也理解了聞瑜和自己媽媽的事算什麼。

他問聞瑜，以後，還會嫁人嗎？

聞瑜說，不了，我得照顧你，然後用一輩子來懷念。

錦程自私的想，他果然不願意勸她放下過去往前看。她偏執，就讓她偏執吧。

—

錦程回頭，看著坐在後桌的魏暄在本子上畫畫。

鋼筆的速寫，熟練的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五官，刻畫出神采。

魏暄停筆，錦程才插一句，「其實，還是有點不到位啊。」

「嗯？」

「我覺得，線條有點生硬，有的地方落筆不能那麼實。」

「你懂畫畫？」

「不懂，只是看多了。」從小到大，生他養他的人都是以畫為業的。

「哦……」魏暄應了一聲。

魏暄畫的是錦程，他原以為錦程見了會說什麼，可他什麼都沒說。

魏暄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想都不會往那上面想，自己還在這邊憂慮和什麼。

中午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魏暄還陪錦程去蛋糕店定了一個蛋糕。當時錦程跟店員說，要一個好看的樣子，小女生會喜歡的那種好看。

魏暄聽了只覺得呼吸一滯。什麼時候，錦程有了喜歡的女生嗎？明明每天都在一起，自己怎麼會不知道。

錦程定完了蛋糕，把票據小心翼翼的收好，一副滿足的樣子。

魏暄不死心的問：「那是要送給誰的？」

「啊，」錦程笑得歡快極了，「送給還在這世上的，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玉姐姐，小媽咪，三十四歲生日快樂。即使有一天你老了也不要擔心，還有我呢，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我的家人。

魏暄也不知道錦程家裡的事，只是小聲嘀咕：「最重要的，難道是媽媽嗎？」

錦程從來沒跟魏暄提起過家人。哪怕平時關係再好的人，也沒聽錦程說起過家裡的事。平時別人或是炫耀或是抱怨父母這樣那樣的時候，錦程就一邊聽一邊微笑，從來不搭話。

這次也是一樣，錦程不多提起，只是做著沒有任何實際內容的解釋。

「不是哦，不是媽媽，但是也差不多啦。」錦程拉住了魏暄的手，「吶，那麼好奇的話，跟我回家就好啦，我把人介紹給你認識啊。」

真是，出乎意料的邀請啊。

既讓魏暄感到期待，又讓他覺得忐忑。

—

「真的可以嗎？」魏暄不自在的嘟囔著。

「哎呀，哪有那麼多講究。」錦程笑眯眯的回答。

他哪裡知道魏暄心裡那點小糾結。能見見家長自然是好的，可魏暄又要擔心萬一待會緊張失禮了怎麼辦？萬一錦程的家長不喜歡他怎麼辦？萬一錦程會因為他家人不喜歡他不跟他來往了怎麼辦？

魏暄兀自糾結，錦程笑著欣賞了一會兒魏暄變來變去的臉色，也不跟他多說什麼就直接把人拉走了。

「真的沒關係嗎？那等會兒見了你家人我該叫什麼？」

「我只有她一個家人了。你見了她，就叫姐姐好了。」

「哎？」魏暄遲疑了一下，「你還有個姐姐？那為什麼只有她一個家人？」

錦程沒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魏暄立馬站住了，拉著自己的袖口，不安的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錦程撇開視線，嘆了口氣，說：「媽媽不在了。」

「對不起。」魏暄說著，試著去拉錦程的袖子。

錦程沒動，任他拉著。

「沒事的，都過去了。」錦程說著，揉了揉魏暄的頭髮，淡淡的笑了一下。

魏暄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時候心疼的像是要哭了一樣的表情。

明明不幸的是自己，為什麼一個不相幹的人會這樣難過呢？錦程想著，安撫性的握住了魏暄的手。

魏暄安心下來，跟著錦程默默的走著，陪錦程去取了訂好的蛋糕，一起回家去。

錦程一邊走一邊想著魏暄那個要哭了一樣的表情，莫名覺得，其實這傢伙也還挺可愛的吧？突然好想看他哭出來的樣子，水汪汪的眼睛，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