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程回家的時候，開門就習慣性的喊了一聲：「我回來啰。」

家裡沒有人。

「哎？」錦程眨了眨眼睛，笑了。

「她不在家，正好省的你尷尬。」

錦程說著，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拿起了餐桌上的字條。

『小程，我臨時有事，出去一下，沒能給你準備晚飯。如果你回來了我還沒回來的話，真是抱歉啦』

錦程「嘖」了一聲，把紙條隨手又放在桌面上。

聞瑜這話的意思是，我現在出去了，你回來就自己做飯吧。

兩個不坦率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這樣的，說什麼都想講的冠冕堂皇，丁點事也也想用個書面語。

魏暄穿著錦程進門時隨手扔過來的拖鞋，茫然的站在門口看著錦程。

「進啦，我帶你去我房間。」

魏暄看著有點違和感的客廳，努力想看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

沙發對面的那面牆，不是電視也就算了，為什麼會是一整個玻璃櫃的書啊……

錦程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不避諱，直接把人拉回房間。

「書包隨便扔就好了。」

錦程隨手把書包扔在了靠門邊的地上。魏暄也跟著放在了旁邊。

錦程的房間很簡單，幹凈利落，床、櫃、書桌、書架，一目瞭然。

錦程隨意的把胳膊搭在魏暄的肩膀上，跟他介紹著：「對面是小媽咪的房間，斜對面是她的工作室，衛浴在隔壁。除了她的房間，你都可以隨便看看。」

「小媽咪？」

「嗯。就是這樣，法律上是小姨，血緣上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我叫她小媽咪。雖然剛認識的時候，我一直叫她玉姐姐。」

魏暄聽不明白，猜不出始末，卻沒辦法開口問。錦程不喜歡提起這些事，他是知道的。而錦程那樣的表情，也讓他不忍心再問下去。

—

聞瑜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要喊一句：「我回來啰。」

魏暄終於明白這是他們家的習慣。

魏暄就沒有這種習慣。他那對總也不著家的父母很少回來，也沒有人在家裡等著他回家。

「歡迎回來。」錦程很順口的接了一句，「我帶朋友回來玩了。」

「哦，好啊好啊。你還是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呢。」

錦程笑而不語。

明明彼此都很清楚，錦程不願意帶朋友到家裡玩的原因。

錦程來過魏暄跟聞瑜說：「他叫魏暄。」又輕輕捏了下魏暄的手，「這是我小媽咪，來，叫姐姐。」

魏暄愣了一下，這輩分正常麼？

聞瑜捂嘴笑。

「你不用理他，叫小姨就好了。」

「那樣不是聽起來像表兄弟一樣？」錦程瞟了一眼聞瑜。

聞瑜反問，「不是挺好的嗎？」

錦程點頭，「嗯。」

魏暄摸了摸鼻子，叫了聲「小姨」。

聞瑜點點頭。

終於結束了一直站在門口聊天的彆扭情況以及這兩個人一說起話來就把魏暄忽略了的尷尬狀況。

魏暄小可憐，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兩個人的惡趣味有多像……就算不是母子，也差不多了。

錦程看了眼時間，打了個招呼就做飯去了。魏暄看著笑眯眯的聞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聞瑜指著客廳的沙發說「坐啊。」然後就自己先坐下了。

魏暄還是有些拘謹。

聞瑜托著下巴看著他笑。

魏暄更緊張了。

聞瑜說起話來有種獨特的彆扭勁，熟悉她的人即使不聽聲音，只要知道遣詞造句的方式，就能辨認出來。

「想來，我的人生經歷還真是貧瘠，我沒到朋友家去過，也不知道朋友的父母會怎麼招待自己家小孩的朋友。」

聞瑜清楚，錦程把魏暄丟給自己是個什麼心思。

「好像一般的家長會跟自家小孩的朋友說他小時候的一些事順便炫耀自家小孩怎麼這麼好吧？」聞瑜笑得溫柔，卻帶著種淡漠的感覺。明明笑得親切，卻又讓人覺得有些疏離。

聞瑜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我知道的，錦程他很好，跟受人歡迎。文科班女多男少，我們班，我們學年的女生很多喜歡他的。而且學習也好……」魏暄有些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其實你可以吐他的槽拆他的台，我比較喜歡這個。」聞瑜眯著眼睛。

「沒有。錦程一直都很好。」

「有多好？」

「……」魏暄突然頓住了。

「最喜歡錦程了……」

這又怎麼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