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他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秦瀟然夜班的時候往往無所事事，除非病房那邊出現病情迅速惡化的，他得去當急救用。

三條街外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長途客車在路上發生側翻，大量受傷輕重不同的病人送來了醫院。

秦瀟然被知道他本事的老醫生拉去急診應急了，直接準備手術。另有被醫院工作人員打電話叫來的，正在路上。

秦瀟然什麼都沒來得及想，就被趕鴨子上架進了手術室。

時間是寶貴的。晚上一分一秒，都可能耽誤了一條人命。

一晚上下來，從最急的，到可以等的，有搶救無效的，到進重症監護室待觀察的，還有可以進普通病房的。

秦瀟然見了很多傷，他沒看人，也不認識他們，他只想儘可能搶救。來不及遺憾沒救回來的，就要面對下一個。

一直忙到天亮，該結束都結束了。

秦瀟然有些疲憊，也有些茫然。

上夜班後的當天，正好輪休。

安歌得知消息趕過來，很不放心。

秦瀟然疲憊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閉著眼睛，捏著睛明穴。聽見腳步聲一抬頭，正看見走過來的安歌。

「你不是下午班嗎？怎麼過來了？」

安歌坐在秦瀟然身邊，「我來看看你。」

秦瀟然哼了一聲，「我有什麼好看的。」

「我送你回家？」

「送我……去個地方吧。」秦瀟然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我答應了我媽今天去看她。」

安歌似笑非笑的看著秦瀟然，「好突然哦，怎麼辦，我還沒準備好見家長呢。」

秦瀟然一巴掌呼在安歌腦袋上，「美得你。」

安歌得意的笑了起來，「我是很美啊。」

秦瀟然拋了個鄙視的眼神給他。

安歌拉起秦瀟然，「走啦？」

秦瀟然拍來安歌的手，「死小子，真是越來越隨便了。」

安歌抓著秦瀟然的手不放，故作含情脈脈狀，道：「老師，我不是隨便的人。」

秦瀟然看著他沒出聲。

好吧，我們都知道下一句——你隨便起來不是人。

安歌連門都沒進就被趕走了。

秦瀟然自己掏鑰匙開門。

秦母見了他還問：「怎麼來這麼早？也沒先回去睡會？」

秦瀟然走過去，擁抱正在準備早飯的母親，道：「我覺得這是重獲新生的一天，我必須第一個來告訴你。」

秦母拍了拍秦瀟然的手，「我猜不到你想說的是什麼事，但最近確實有事改變你很多。至少，你以前從沒想過給媽一個擁抱。」

「或許是因為我太高興了——我可以上手術台了。」

秦母也跟著高興起來。

這確實是件喜事。除非秦瀟然現在告訴她，他要結婚了，不然還真沒什麼更值得高興的事，當然前提是她不知道秦瀟然的性向。

秦父得知後感慨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了句「好好幹」，就頓住了，不知該說什麼。

秦瀟然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就相對無言了。

秦父對孩子不像秦母那般親近。秦瀟然小時候他總是不在，等他調回地方軍區有時間回家了，瀟然又求學離家了，許久不回來。父子之間一直缺少交流。

「好啦，瀟然還沒吃早飯呢，快過來。」秦母見那父子二人氣氛尷尬，也沒什麼辦法，索性先把人叫過來。

秦瀟然吃完早飯就回自己從前的房間睡覺去了。

從上次開始就下定決心要克服自己的問題，到昨晚的經歷終於讓他放開了過去的陰影。

或許不能救所有的人，至少要盡量救眼前的人。不應當因為見過的死亡而止步不前，誰都是會死的，重要的是，他的願望是救治更多的人。

就當是放了一個長假，現在，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