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識秋知道，就這樣了。

凌新手上拿著朱識秋的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慌慌張張地說了地址，稱有入室搶劫傷人的，兇手聽見他回來時的腳步聲已經逃竄。

朱識秋想說話，又因為牽動了傷口，呲牙咧嘴地「嘶」了一聲。他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越來越困難。

凌新又接著打了急救電話，還是差不多的說辭。

朱識秋又往前爬了一點，就再也沒有力氣了。

凌新走過去拆掉了塑料袋。朱識秋已經攔不住他想做什麼了。

胸腔里的血湧出來，卻沒有朱識秋想像中那麼多，更不會血流成河。可他自己已經感覺不出了。

凌新笑了下，「要不是可能會驗屍，我都想讓你把它吞下去了。」

「你……」朱識秋的眼神已經渙散了。

凌新把袋子隨意扔在地上，用手去按傷口。朱識秋因為突然猛烈起來的疼痛又清醒了幾分。

「你……」會去陪我嗎？

朱識秋想問，卻沒有機會了。

你殺了我，午夜夢回會見到我嗎？你會陪我去嗎？你會的吧？你會的吧！

他用最後的力氣抓住了凌新的手。凌新就坐在地上，溫柔的把朱識秋的上半身抱過來枕在自己腿上。

血染了兩個人的衣服。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同時趕到。

因為朱識秋一直抓著凌新的手，凌新就跟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朱識秋迴光返照地看著凌新，緊緊抓著他的手，「是你……」

然而再也沒有下句了。

凌新突然就哭了。淚水決堤一樣止都止不住。他捂著嘴，痛苦地說不出話來。心悸，血壓升高，凌新突然昏了過去。

於是，被搶救的，又變成了凌新。

『午夜夢回，我會做噩夢嗎？因為我殺過人？』凌新問。他知道那個自己一定會回答的。

「你會，我不會。」那個聲音冷酷地說。

『原來我才是沒用的那個……』

凌新想著，逐漸沉睡了下去。

許久，才又是一聲嘆息。

「我就是為了保護你才出現的。」

再醒來，事情就會變成新的模樣。

凌新睡了過去，而後「凌新」醒來。

病房裡，凌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打著吊瓶的手，又看了看瓶里不多的液體。

果然，不一會，護士就推門進來了。

她看見睜開眼睛的凌新有點驚訝，又有點欣喜。

「呀，你醒了。」

——我醒了，來到這個世界，替他處理他不願面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