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樂君的沉默讓楚子言一陣無力。她最後還是閉上了嘴，沒有說更多的話來刺激她。

並不想打著純粹直率的名義隨意給別人心上插刀子。

楚子言深吸了一口氣。

清醒冷靜的時候記得善良，激動起來就變得偏激了。

雖然說，這個時候沉默就代表了默認。馮樂君依舊覺得，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怎麼可能騙得過她呢？明明不擅長騙人，明明自己誰都騙不了。

「討厭我嗎？」楚子言突然問。

馮樂君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討厭我的話，就結束這種關係吧。」在楚子言口中，這種事情簡單極了。

在傷筋動骨互相捅刀之前結束這種關係吧。

馮樂君抬起頭，打量著楚子言。

楚子言從來不是纖細瘦弱的小姑娘，體型和趙嘉儀一種類型，又高又壯，不，楚子言比趙嘉儀還高還壯。或許對同一種類型的女性感興趣，也是一種習慣吧。

然而楚子言又是一個安靜的孩子似的姑娘。不喜歡戶外運動，喜歡散漫緩和的生活節奏。高興的時候眼睛都在笑，難過的時候只要看著她就覺得心疼。

「這裡的沉默，也是默認的意思嗎？」楚子言問。

「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就說討厭我吧。」楚子言笑了起來，「說了以後就不用煩惱了。」

馮樂君彷彿被傳染了一般，也跟著彎了彎嘴角，「才不要呢。狡猾的傢伙。」

「只是簡單的提起就會讓你感到受傷，即使這樣還不會覺得十分討厭口無遮攔的我嗎？」

「本來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只是這樣輕易就被看穿了讓人感到討厭。」

「原來如此。」楚子言放鬆了身體癱在沙發上。

「其實還是覺得不是很放得下。」馮樂君嘆了口氣，「倒不是什麼非誰不可的信念，只是覺得，放不下那麼多年來珍惜這段感情的自己。」

「我明白的。」人類的通病嘛。

當緣分來臨的時候，孤獨慣了的人手忙腳亂，做出了錯誤的反應，也造成了日後的麻煩。

馮樂君已經快忘了她和楚子言之間純潔的「包養」關係了。對她來說就像多了個伴兒，閑了約著一起玩。只有楚子言認真履行著「僱主需要時陪僱主玩，僱主不需要時自己玩，惹僱主生氣了隨時準備被解僱」。

就算如此，在她的標準里似乎從來沒有「不惹僱主生氣」這一條——人類的劣根性就是這樣不可動搖。

「很晚了，我先睡了。」楚子言率先結束了尷尬的僵持。

「好吧，晚安。」

「晚安。」

楚子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卻是：「說什麼晚安，從來沒安過。」馮樂君哪裡知道楚子言一直在失眠呢？

夜裡馮樂君從夢裡驚醒，起來去衛生間，碰見晃晃悠悠燈也沒開就往外走的楚子言。

「嗯？你醒了還是沒睡？」楚子言隨口問了一句。

馮樂君馬上就捕捉到了話里的意思，「你沒睡？」

「姐姐你這時候看我的眼神很像是想和我喝茶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