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和藍辛去，我回家一趟。」金書清揚了揚清秀的眉眼，看著顧念。

顧念看向他，先後對比，發現，現在的金書清對待自己的態度溫柔了許多，和那時差不多，但不知為何，此時卻覺得心離得遠了，這笑容彷彿是陡然升起的一堵牆，橫亘在兩人之間。

「嗯，好。」顧念回答道，「我送你出去。」

意外的，這次顧念沒有纏著金書清。

當看著金書清的身影漸行漸遠，顧念對身側的藍辛說道，「先陪我走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久？」

顧念沒有回他，只是皺皺眉頭，藍辛見了只好先閉嘴，一會兒應該不會太久。

走著走著，就到了人多的地方，道旁的樹木大多開始進入秋季的狀態了，一些葉子已經枯黃，剩下的綠意折入缺水般的濃稠，顏色暗了不少，似是蒙上了一層黑灰色的薄紗。

大抵下午的四五點，日落近西山，陽光變得昏黃了許多，道上零零散散的幾撮遊客，坐在樹下拍照，還有些本地人穿得寬鬆隨意，悠閑漫步。

顧念直順的黑色短髮，風一吹便松垮垮地遮住了眉梢眼角，遠遠望去，一個絕美的男子行走在路上，腳步虛浮，神態憂鬱，視線落在這周邊景色上，景色卻未落進他的眸中。

顧念在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為何在面對金書清時，心緒總是起伏不定。

「藍辛，你說，如果一個人，他的一個表情，一句話都能讓你的心情大起大落，這是為什麼？」

冷不丁的一個問題砸到了看似還是未成年的藍辛頭上。

藍辛聽著顧念的語氣很認真，似乎在懇切地詢問，疑惑又迫切地想覓得答案。

「按你的說法，」藍辛看到顧念偷過來熱切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個人···一定對我很重要。」

「很重要，嗯·····是很重要，那什麼樣的人你覺得對你很重要？」

「親人，好友，亦或是戀人。」

顧念歪頭，唇角深刻地向後抿了一下，「好友···戀人····」

聽見了顧念的小聲嘀咕，藍辛似乎明白了什麼，「顧先生，你不會有了喜歡的人了吧。」

顧念停下腳步，略感震驚地看向藍辛，「喜歡··喜歡的人···」嘴裡說著，耳朵也同步紅了。

『不會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吧，』藍辛瞧見他純情的害羞模樣，想著之前兇巴巴惡狠狠的人，即使性格再惡劣，頂著這樣一張臉，也不缺戀愛談，今天才知道竟然是個絕種純情男，一向心態平穩的藍辛這次也忍不住默默在心裡偷笑。

金書清走上那道熟悉的坡，越走越慢，到了樓下卻似乎不想再邁步上前。

一個老人從遠處徐徐走來，金書清轉臉看向他，面帶微笑，當是幾步之遙時，老人抬眼看了看他。

「外····」

老人很快移開了目光，似乎從不與這個年輕人相識，但隨即有轉過頭來看向金書清，「你····書清啊，來家了？」

「嗯，」金書清上前扶住外公，「身體還好嗎？」

「還不錯，天天和幾個老朋友下棋打牌散步。」

「外公，以後我可能沒辦法每天回家，你照顧好自己，有急事可以及時打電話給我。」

「工作忙了嗎？」

「是。」

「你工作要緊，」外公看向金書清，眼中的慈愛讓他眼神閃動，「別太累。」

金書清：「好。」

白局在某日查看到了一本古籍，破破爛爛的缺字少頁，扔在某個角落，別人都以為是個垃圾。

「鑒天冊，承載三界之事，探此可觀往事，無所不達。」

白局捧著這本古籍，罕見的激動，這不就是百科全書級的嗎？但是這鑒天冊現在在哪兒？白局迫不及待地翻了下一頁，卻發現下面一頁已經被什麼東西啃得只剩幾個字：黃···水···畔

如果得此寶物，對分析古往今來所有無法探知的一切有著非同尋常的研究價值，不論對人界還是對幽界，不論對人族還是對異族。

「也許能找到解決當前事態的關鍵」

「白局，白局，人我已經帶回來了。」

白局沒想到如此順利，心道『看來他是有大義的上神』，如此一來，事情便多了一分勝算。

顧念和金書清來到SA，發現這裡明顯增添了許多人手，氣氛也較往常緊繃了些。

一進這門，顧念就明顯感覺到其他人過度聚焦的視線，好像在說：這傢伙怎麼又來了，有點兒敬畏但更多的是嫌棄，對就是嫌棄。

顧念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愉悅，嗯~很新鮮

金書清明顯是走在顧念的前面，但是其他人的視線卻都先落在了顧念身上，好像沒看見金書清一般。

因為之前的一番鬧騰，顧念給S局的人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對於其他人的目光，這極其細微的異常顧念也就沒有立即察覺。

白局現身，笑容滿面地迎上，「顧先生。」

金書清先行一步握住了白局的手，笑道：「白局。」

「哦····金先生，我說顧先生為何如此快速的答應，一定是有金先生您的幫助。」

「顧念只是有點兒小孩子脾氣，您體諒體諒。」

「這點兒小事兒，有何關係，」白局轉臉看向顧念，怎麼臉色又黑了，自己做錯了什麼嗎，「走，我們進去詳談。」

顧念和金書清隨白局的私人會客室，四腳吊著天燈，周圍書架林立，古木雕鏤的茶幾擺件兒，沒有現代人常有的沙發茶幾，正前方是一張紅木方桌，上面擺著女媧金身像，供著糕點香火，女媧像面對方向則左右各放置三座黃花梨椅，各個精雕細琢，古樸神韻濃厚，放在當今的拍賣行里又不知道能賣個什麼天價，地面則是黑白五行八卦圖，不知是用什麼製成，完整的一塊「岩石」，其中無數忽明忽暗的亮點，如同宇宙中浩如煙海的宇宙星辰，細看時五行八卦竟有移動跡象，猛然一看卻似是靜止。

金書清看著那女媧像良久，才回過神入座。

白局和顧念相對而坐，金書清就坐在顧念身側，透過僅有的一次見面，白局還是知道得罪金書清就是得罪顧念，但是現在要講的事情是絕對的機密。

「白局，我前幾天才想起自己也是神脈一員，和顧念是老相識，至交知己，只不過地位太低，能力有限。」說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

顧念雙臂擱在椅把上，慵懶地靠著椅背，兩腿岔開，感覺都快要睡著了。

「白老頭子，要說就快點說。」

白局見顧念對金書清的話默認，心中的那份疑慮自然就消失了，而且又多了一位神脈成員，可是喜上加喜。

廢話不多說，白局細緻而簡練地將所有已知情況對兩人說了通透。

「顧先生作為上神，我不能說將這天下安危重任強加給您，但還是希望您能夠出手相助。」

「血色之月，的確是大凶之像，放心，他會幫忙的，畢竟關乎的不僅是一個人，你說對嗎？顧念。」金書清看向顧念，顧念把臉撇向一邊，表示勉強答應了。

「嗯，就是這樣。」

白局看著面前這兩人，看來目前要與顧念進行有效對話，金書清這個人是少不了的，『但是，金書清是神脈，為什麼上次的能量波動如此小，難道是因為轉世失去了本體，而以人類的血肉之軀影響了能量值嗎』

「謝謝您，金先生。」

「叫我書清就好，白局長。」

「嗯，好。」

這時，門打開，黑沙和柯白走了進來。

金書清手放在了顧念的手臂上，提醒他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白局長，」黑沙看向顧念，「顧先生···金先生。」

「直接叫名字吧，先生聽著彆扭。」顧念說道。

「嗯，顧念是吧····」柯白倒是絲毫不客氣地直接喊了名字。

顧念猛地站起身，敵對的視線看向柯白，「你找（死嗎）」剛蹦出兩個字，就被金書清一胳膊肘搗了胸口。

「唔···書清！」

「黑沙，小柯，以後你們叫我書清就好。」

「好了好了，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柯白，把態度放好點。」

黑沙上前一步站出來，先行表示了友好姿態，「我是黑沙，烏鴉妖族和神脈風系混血，有人族血脈。」

「啊，既然成為夥伴了，當然要介紹自己，柯白你也自我介紹一下。」

柯白垂下眼，再次抬眼時便恢復了平時工作狀態，「柯白，鬼族和魔族，人族四分之一混血。」

SA特有的介紹方式，金書清笑著說道：「金書清，我是上古時期一小山神轉世，最近才覺醒。」

說著拽了下顧念的袖口。

「我是顧念·····墮神。」

說到墮神，根據資料記載，只有上古鳳族大風，自願拋棄神的人，可是不是說已經被懲處，灰飛煙滅了嗎？在當今上古神明已經陷入沉睡和世界融為一體時，而這一墮神卻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和他們對話，加上現在所表現出來幼稚的表現，還有鳳族血脈特有的美麗容貌，實在難以聯想到那個惡貫滿盈的大風！史書記載不是個醜八怪嗎！

黑沙和柯白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向白局絲毫不變依舊笑意盈盈的臉，『老師早就已經知曉了嗎』

既然如此······

「希望您能幫我們。」黑沙誠懇地看向顧念。

「哈哈···」顧念突然捂著肚子笑出了聲，「竟然相信墮神！」話音剛落，顧念瞬間來到黑沙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柯白幾乎是本能反應，朝顧念攻擊而去。

顧念空出的手直接將他的能量擋了過去，柯白自己被震得後退幾步，差點跌倒。

金書清上前扶起柯白，「沒事吧。」

「沒關係。」

顧念看向黑沙，見他沒什麼反應便鬆了手，「看來你們也不全是傻子。」

「我只是相信我的老師而已。」

「呵」顧念冷笑一聲，快步向金書清走去，抓著他的手腕，拉到自己身邊，「他沒事，我有事。」

金書清一巴掌拍了他的鳥頭，表面看上去好像用了力，其實感覺就像是輕拂。

顧念咧嘴

柯白真的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雖然知道了金書清是顧念的剋星，但是顧念畢竟是上神，而且還是臭名昭著的大風，哪容得他人觸碰自己尊貴的頭顱，此舉讓其他人即刻明白了金書清在顧念眼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