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怎樣的，我努力成為那樣的人。

阿宋的眼神從熒幕上移開來，一手撐在椅子上，打量著沉梟:「你這樣的我就不喜歡，太悶了。」

「還有呢？」

「體貼的會洗碗的。」

——這個我會。

沉梟點頭，示意阿宋繼續說。

「啊呀，其實標準這種東西吧，沒用的。」阿宋思索著，「我以前喜歡成熟的，後來同人談戀愛，他其實也很幼稚來著。可是沒辦法呀，我就是喜歡那樣的他。」

沉梟沉默，聽著阿宋輕描淡寫說他從前拿些戀情，各式各樣的人。他有些嫉妒了，那些能夠觸摸阿宋的，親吻阿宋的，可以自稱阿宋男朋友的人。

然後他突然開口:「還不是分手了。」

其間濃厚的醋酸味道與嫉妒，漫開整間屋子壓的沉梟愈發陰鬱，阿宋卻渾然未覺，還頗有些傷感:「是啊。每一段感情我都是很認真的開始，卻總是為許多事情爭吵分手。」

那是你們還不夠契合。沉梟想，然後他說:「不打擾你了，一會兒記得洗澡。」

沉梟進了廚房，想起阿宋吃素，便避開肉食揀他喜歡的做。

不許久，米將將洗凈放進電飯煲里，阿宋濕漉漉著半個身子跑到廚房來，扒著牆壁:「我穿什麼？」

阿宋不白，身材卻很好。圓潤的水珠子自發梢凝結滾落，在胸前留下一道濡濕的痕跡，順著腹肌的線條，便落進了褲子里。

沉梟險些動了慾念，艱澀開口:「我給你拿衣服。」

拿的是沉梟自己的T恤，阿宋穿著有些大了，褲子也是。他幹脆不穿了，光著下半身子套著T恤在屋子裡蹦噠來蹦噠去。

沉梟幾乎要流鼻血了。

妖精本身對羞恥心感知遲鈍，不就是沒穿衣服麼。兩條修長勻亭的腿，隱隱約約可以瞧見那件半長T恤底下半遮未遮的景。

沉梟放下碗筷，玻璃餐桌下隱約可見的阿宋的晃動著的腿，撩得他心火起，說:「我吃飽了。」

阿宋見他起身的動作，咬著筷子詢問:「那碗……？」

「一會兒我來洗。」沉梟還記得的，阿宋不愛洗碗。

阿宋挑眉，去夾菜吃。

沉梟關了卧室門，倚著牆喘著氣。然後去了浴室，開了淋浴到最大，用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住自己這難堪的慾念與難以掩蓋的對阿宋的渴望。

阿宋在外間吃飯，放了碗筷正要起身，思及自己現在住別人家裡吃穿用住皆是靠著沉梟，連個碗也不洗似乎是太不像話了。說到底，若不是沉梟把他帶了過來，他還不曉得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算了，不洗。

徠卡s2。

阿宋進了客卧，瞧見書桌上的單眼，嘆了口氣。拿人手短，這話當真不假。

沉梟拿著一條運動褲出來時發覺餐桌已經收拾好了，敲了阿宋的門。

阿宋來開門，依舊光著兩條腿。

「給我的？」阿宋問。

沉梟點頭，他便接過來，帶抽繩的。只是褲腿依舊長了一截兒。

於是沉梟便彎下身子，替他挽褲腳，動作自然。

阿宋還沒反應過來，瞧著沉梟站起身來，腦子裡還在想著這種這麼親密的事情他們兩人這樣的關係這麼做真的不會太不合適了時沉梟已經問話了:「你洗碗了？」

「嗯。」

「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可以了。」

——我可以包容你一切的厭惡。

阿宋本來還在糾結著什麼也不做會不會不太好的現在得了話愈發肆無忌憚。

沉梟轉身欲走，便察覺阿宋拉著他的袖口。

「你不帶我買衣服麼？」

「你瞧我連條內褲都沒有。」

他等著沉梟說不行便拿「都是你把我帶過來的不然怎麼會衣服都沒得穿反正我不管你要負責」這種話來堵他，沉梟卻點著頭答應得爽快。

阿宋買了衣服便開始亂跑起來。

他有微博，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發了個坐標便有人來私信約片。

沉梟白天工作，也管不著阿宋往哪裡跑，他倒是想把阿宋栓在身邊奈何沒法子。

他晚上回家，打開房門屋子裡冷冰冰的，還四散著阿宋先前的氣息。

他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中的獨屬阿宋的味道，然後拿著手機播阿宋的電話。

一遍。

兩遍。

三遍。

事不過三。沉梟想，如果他不願意接以後就都再不會接了。

他還是走了。

沉梟覺得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手段不夠強硬，才讓他這麼輕易逃離了。

既然求不得便慢慢忘記他。

有什麼不得了的。

至少如今知曉他過得好，生活無懼無憂有愛人便知足。

他沒開燈，躺在阿宋睡的房間里。被子里，枕頭上，還沾染著大量的阿宋的味道。沉梟就像是一個跌進阿宋深淵裡的失足人，把自己裹進被子里，想像著阿宋在他身旁。然後感覺著這些氣息愈發稀薄。

他開始惶恐。

不能這樣。

好不容易守到他，怎能這樣輕易放他走？

他要找到他，縱是不能在一起，便是守著他也是很好的。

守他碧落黃泉化骨成灰。

沉梟一挺身便起來，阿宋能去哪裡？

埔陽。

他剛打開門，就見阿宋頸項上掛著單眼，渾身上下找鑰匙。見了沉梟，滿面驚喜:「我又忘帶鑰匙了！」

沉梟斂了情緒，正經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啊呀，我和人約了拍寫真來著。」阿宋脫了鞋在鞋櫃上找著他自己的拖鞋，「我出去了一天了，在郊外拍外景，手機電不多了。我又習慣靜音，等看到你電話的時候本來想要和你回過來的，但是麼……我又想先刷刷微博，嗯，就自動關機了。」

沉梟的性子註定了他不會同阿宋說他內心的驚慌，只說:「嗯。」

「好呀。」阿宋依舊懵懂著，「我發覺我還差好些工具，埔陽都有的，我去拿過來？」

阿宋察覺不到沉梟身上的惡意，便覺得這樣住著有個人作伴也挺好。

「我陪你去。」沉梟道，他想去見一見，阿宋住過的地方。

「隨你。」阿宋道。

他說著就要進房間去，卻聽見沉梟在身後道:「你以後一定讓我知道你去哪裡了。」

——讓我知道去哪裡找你。

你從來不懂我的絕望與無力，關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