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師傅那倔老頭不讓我留下來陪床，汪洋也不準，他一聽到我說要留下來陪蔡師傅，他臉都拉長了。

「你剛才幹嘛呢？這張臉臭的跟什麼一樣。」在回去的路上，我埋怨他，汪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眉頭緊皺，「你知不知道哪裡是傳染區，那裡住的都是有傳染病的人，你他媽呆在那兒做什麼？！」

「操！」他居然是這麼想的，我頓時想拿巴掌去扇他，轉眼一想，他又不知道蔡師傅的好，冷笑一聲，斜乜他一眼，「你他媽懂個屁！知不知道蔡師傅對我多好！？」

「我管他對你有多好，那地方太危險，我不準你老是去看他，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在那裡過夜，信不信我咬死你！」汪洋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兇狠的目光，死死地狠狠地勾在我的臉上。

「有病！」我翻了一個白眼，唇角卻不可抑制地上揚，汪洋他擔心我，從小到大，雖然是個壞人胚子偽君子，但對我卻二話不說的好，他知道我在家裡過得並不好，他的零花錢多半都在我肚子里。

汪洋不由分說地拽過我的手，我還是怒罵一聲有病，有這麼多人呢。

他還是拽著，拽地緊緊的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很暖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福祉，此時此刻我似乎已經不太在乎汪洋對我到底是什麼看法，朋友，兄弟，還是情人？我只希望他能夠牽住我的手一直走下去，哪怕將來遇到什麼事情，他都能陪伴在我的身邊。

有時候，我真是矯情的厲害，覺得只要牽了手就一定能夠走下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太小了，小到自認為只要彼此握住手就能一起走下去，但是現實卻可怕地讓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今晚，我睡在這兒，好嗎？」只要和我單獨相處，汪洋好像隨時都能發情，我不知道該慶幸自己對他的魅力，還是應該悲哀，其實我跟他之間最多的交流還是做愛上床，還有爭吵和暴力，還有我不停地妥協。

我推了推他，很累，我已經很累了，根本不想要做那檔子費體力的事，更何況還沒心情。但汪洋還是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嘴唇緊緊黏在我的脖子上，滑膩又濕潤，撩撥著我的敏感點，我有點兒受不了了，猛地摟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嘴給叼了過來，他的嘴唇又軟又嫩，我喜歡和他接吻。

我們的舌頭彼此纏繞，他盡情地撫摸著我的身體，撕扯著我身上的障礙物，很快我們赤裸相貼，腳步纏著腳步亦步亦趨慌亂地走向了卧室，倒在了床上，他拂開我額前的頭髮，重重地落下一個吻，當時他看我的眼神溫柔到讓我害怕，我害怕這不是他，這隻是一個夢。

汪洋不可能在性事上這麼溫柔，他是個騙子，一直以來都手段高明。

許久沒有被進入的身體感到撕扯般的痛苦，我捧住他的臉跟他瘋狂的接吻，希望能夠對分散一些這種難以言說的疼痛感，我希望可以快點讓我愉悅起來，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黎煬，我想你，真的想你，跟你做是最爽的！我喜歡跟你做！」汪洋挺動腰桿，一張臉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水，他一邊在我耳邊低喃著粗暴的情話，我被他撩撥地浪叫，我向來不懂得掩飾，既然爽到了就叫出來，沒什麼好羞恥的。

「說你要我！你快點說要我！」汪洋低沉的嗓音一聲一聲灌進了我耳朵里。

「要要要！媽逼，你他媽煩不煩！」我抓住他的頭髮，狠狠地一扯，他咬著我的肩膀射了。

「操啊！」我有點兒暈乎，這都他媽的什麼糟心事，蔡老頭還在醫院裡頭，我竟然在這裡幹這種事？！

我踹了一腳躺在我身邊的汪洋，他怪叫一聲，一巴掌扇了過來，打得脆響，打在我的屁股上，媽的，我又狠踹了他一腳，吼道：「滾！」

「滾你媽！」汪洋急了，腿一跨橫坐在我身上，我被他壓得想要吐血，臉憋得通紅，拿手使勁兒去推他，嘴裡罵罵咧咧，「滾下去！你他媽要壓死我啊！」

忽然，他嘴角一挑，邪乎乎地笑了，俯身親了親我的嘴唇，拍拍我的額頭，「睡覺！」說完，他翻身躺下，呼吸平穩，我卻被他壓得差點氣都喘不順，傻逼啊。

我摸不透汪洋的心理活動，從小到大，我只知道他是個偽君子，假好小孩兒，他心裡頭到底想的是什麼，我壓根就沒猜著過，比如說起這次出國留學，他也是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個想法，他說想出去看看，然後真的出去了，跨過太平洋，走得可遠了。

他只會告訴我結果，永遠都不會告訴我為什麼？

我和他的相處，我一直處於被動，只有他說要或者不要，我只配點頭，然後被他死拖硬拽做一些我壓根就不感興趣的事情。明明我是頭倔牛，偏偏派了一個汪洋來收拾我，到他那兒，我就是一隻小白兔，軟的不成樣子。

蔡師傅一住院，我成了飯店廚房的頂樑柱，自然不能整天都呆在醫院裡陪蔡師傅，每天都在不停地翻炒和準備菜餚，只有上班前和下班後去看看蔡師傅，幫他換換衣服，擦擦身體。

他看起來十分不好，我還是想要他開刀，但是醫生不建議，他說蔡師傅年紀太大了，風險實在太高，而且費用貴的嚇人。

蔡師傅也不願意開刀，死活不肯，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那時候，汪洋天天都陪著我，白天就在飯店的小後院里靜靜地看書，他長得俊，每回老闆娘女兒一回來就往他跟前湊，一聲聲哥哥，叫得又甜又歡，回去的路上，我總是揶揄他，而他總是給我一個熱乎乎的吻。

所以，只要他陪在我的身邊，真的什麼都不怕了，哪怕是看到蔡師傅一天比一天差的臉色，我也能夠及時調解好心態，陪老頭兒高高興興地嘮嗑，興頭挺足，我不敢在老頭兒面前露出太過消極的心情，我想他每天都高高興興。

但是好景不長，汪洋最終還是要出國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學業，他只有短短一個月的假期，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如此的快，一眨眼，他又要拖著行李箱走了。

我當然沒去送他，就是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我們狠狠做了一次，簡直爽暈了，這回，他要我好好工作，還是等他回來。

汪洋走的那天，我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索性就跟老闆娘請了假，去醫院陪蔡師傅。

蔡師傅看到我很開心，一雙發腫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我，朝我招手，「你個臭小子，怎麼來了！？」

「我想你了唄！」我一屁股坐下，立馬拿過一顆蘋果，削起皮來。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他今天看起來，精神比之前好多了，他已經化療了兩次，身體有點兒浮腫，但似乎心情不錯。

我把蘋果切成很小塊，伸手喂到他嘴裡，他忽然就笑了起來，然後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住院有將近一個月了，這是我頭一回看到蔡師傅哭，當時我就愣了，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隨便抽了幾張紙，胡亂給他擦擦臉，我就見不得這麼一個老人家哭，看著別人哭，我也想哭。

「我說，你幹嘛呢啊？好端端哭個屁啊！」我拿紙重重地擦了一把他的臉。

「我這是迎風淚，你懂屁！」蔡師傅還梗著個脖子挽回面子。

我也不跟他逗，「好好好，我不懂，您這是迎風淚！」

然後，這老傢伙臉上又滿是褶子，笑的，隔了一會兒，他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本黑色的筆記本。

不就是那本偷偷寫，不讓我看的那一本。

「喲~這怎麼捨得拿出來了？」我斜著眼瞄了一眼那本寶貝。

蔡師傅笑了笑，他抽開抽屜拿了一隻塑料袋，把筆記本放在裡面，然後裹住，最後塞進我手裡，「送你了！我的武林秘籍。」

「真武林秘籍啊！」我笑著想去看看裡頭到底寫了個啥，被他一巴掌拍掉了手，又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回去看，急什麼急，在給我剝個橙子！」

「好好好，真大爺！」我無奈地把筆記本放在櫃子上，開始給他剝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