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單沒想到，門前的女孩會叫住他。

他的記憶里沒有她，所以他等著她開口。

「我，隨遠路，酒吧！」女孩指著自己說。

袁單想起來了，上下掃了兩眼。

眼前的這個同那天晚上的舞女感覺相差甚遠。

他說：「有什麼事？」

段時原本以為袁單看見她就能認出她，但是卻發現事情根本就變得和想像不一樣，袁單這一問無疑是一盆冷水從頭潑到她腳。

段時撩了撩頭髮，用一副很不在意的口氣道：「啊，我就是想來對你道個謝。我可以進去說嗎？」

「不可以。」

「我真的就想道個謝。」

「我收到了。」

袁單冷著臉。

段時張了張嘴，發現並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了。

「再見。」

「再見。」袁單冷著臉牽著海棠走了進去。

段時站了一會兒，只好往另外一棟房子走去。

剛進門就聽到嘲笑聲。

「怎麼，被拒絕了吧。」

段時翻了個白眼，「房勇生，你的嘴能吐出象牙來麼。」

房勇生悠閑道：「我不知道怎麼吐，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吐不出來。」

「老娘一定會讓袁單注意到我的。」段時嚷嚷著。

房勇生上下打量了下段時，嘖嘖的搖頭。

「你啊，至少得提升一個罩杯。袁哥才會看到你。」

「啊！房勇生你不說話怎得了！」

而這時，他們口中的主人公，正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卧室，假寐起來。

幽靜的湖泊，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著。

偶爾飛過幾隻水鳥，點水而行，偶爾綠藻的屍體隨風牽動，留下痕跡。

吱呀一聲，像打破了祥和的鏡面。飛鳥因為人的走動而嚇的倉皇出逃。

一個女孩的慢慢的往湖中心走過去，她的穿著連衣裙，腳踝被湖水漫過，接下來是小腿然後是腰，她停在湖半中央，湖水淹過了她的脖子。

然後她慢慢轉頭，眼神里對身後的充滿眷念。

是家人，是朋友，還是對生命的最後回望。

最後，她消失在水面，沒有一絲痕跡。

袁單猛的睜開眼，心跳鼓動。

他喘息了會，掀開了被子。

「怎麼不多睡會兒？」吳媽端著一疊熏香從袁紹興房裡走出來。

袁單下樓梯，「嗯，不了。我要出去，吳媽你給海棠喂點吃的，不過晚上不要太多。最好分兩次喂，它身體還沒有完全好。」

「好，我知道了。」

吳媽點頭。

袁單套上帽子，往外走。

哪個公園帶有湖泊？只有清源了吧！他壓低了帽子往裡走。

路是濕的，周圍相對來說比較僻靜。

袁單加快了腳步，鞋底啪嗒啪嗒的擊打著石道。

很快了，他撥開遮擋的樹枝。到了湖邊。

石道，樹，湖泊，飛鳥。

這些全是他見過的，他在夢裡見過。

但是少了什麼，對了，還有個白色的女孩。

袁單看了看周圍，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類。

那是個夢

，怎麼能當真呢。

可是袁單沒有走，那真實到可以觸摸的場景只是夢一場嗎？他不敢相信。

天色暗了下來，雷聲轟隆，看來是又要下雨了。

袁單起身，看來真的只是夢了。

他最後一次看了看湖對面，有個女孩正往湖邊走。

是她，袁單想起了之前只有一面之緣的那個女孩。

王朝歌深呼吸，把從烤肉店的油煙味從嗅覺里完全驅逐。她點了點手裡的錢，離目標還差一點，她再做一天就夠了。

王朝歌往湖邊走，抬頭瞄了眼對面。

藍色，藍色的眼睛。

她下意識退後，這個眼睛令她感到十分的害怕。

她的目光里只有這個眼睛，而完全忽略了其他。

比如，對面是誰？鴨舌帽下面是一張什麼面孔？

她無法知道，或者說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被那雙眼睛給完全剖開，心底的黑暗，和腐朽的靈魂，全部暴露在那雙眼睛下。

王朝歌跑了。

袁單追不上了，他想叫住人，但是卻不知道名字。

有時候作為青年人，但是袁單能記住的事情很少。

酒店。

凌晨一點，一陣震動傳來。

女人酒紅色的頭髮散落在枕頭上，手摸索著按下了通訊設備的接聽健。

「喂。」她的語氣裡帶有濃濃的困意。

「又春！」

「嗯，」女人回話。

「你幹脆來羅馬找我好了，不管以前的事了好不好，過去的就讓我們忘記吧。」

柏又春直起了身子，「不行，你知道我還有個兒子啊。就算我對袁紹興再深惡痛絕，我也不會做傻事的。你放心。」

「你真的不用我飛回中國陪你？」

「不用，你的工作那麼辛苦。何況你還有小傑克要帶呢。」

「好吧，不過又春，為了袁紹興我們真的不值得。你要考慮好。」

「放心，放心。你放心。」

柏又春掛斷通話了，打開了燈。她已經沒有睡意了。

找到火的她點了跟煙，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

在煙霧中，她變的越來越清醒。

或許是，自從死過一次，她就沒再糊塗過。

她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死了。

叩叩——

「進來。」

袁紹興整理著文件。

「你要的文件來了。」管家站在門口。

「放邊上吧。」

管家依言放好，正準備離開被叫住。

「子樹，他那邊怎麼樣？」

「不太好，一人分飾兩角。消瘦很多。加上我們給他製造的麻煩他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

「……」

管家看出了袁紹興的遲疑，「我們要不要緩緩？」

「不，還是按照計劃來吧。」袁紹興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擺脫了小小的軟弱心。「接下來，該讓他一點一點失去他所擁有的了。」

「紹興，我只希望你別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心靈。」

「子樹，你很久沒有叫過我名字了。」袁紹興說著，看起來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工作上，你是上司，我是下屬。私底下，你是主，我是仆。」

管家立在一旁低眉順眼。

「每次你都沖著我心口上刮刀，那些錢並不是你的賣身錢而是我作為你的朋友為了幫助里而自願給予你的。」

「我明白。」

管家說，「那麼我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