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為你耗費的心思，怕你以後還都還不過來。

而後華天帶上有用的幾個手下，帶上槍，在幾個當地地頭蛇的帶領下渡河來到某個地點。

一場混亂槍戰，便在堆滿雜物的廢棄倉庫中上演。

此起彼落的槍聲回蕩在整個空間中時，華天並沒有急於攻敵，只沉住氣，矮身在一堆空箱子後，微微探頭，警醒的觀察著周圍情勢。

他不是為了混戰而來的；他是為找一個男人而來的。

然後他屏住了氣息。

他看到高處的走廊上，幾個男人急躁的押著一個渾身染滿鮮血、被捆綁著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向外。

而那個滿臉滿身鮮血淋漓，看起來凄慘無比，連走路都沒有力氣的男人，正是林雨。

「Shit.」華天低低罵了一聲，心底猛然緊緊揪起，胸口的空氣似乎瞬間被抽空。

下一秒，他做出一件幾乎是失去理智的事情。

罔顧周遭一片混亂而毫無準頭的槍林彈雨，他自屏障處長身而起，猛然抬起上了膛的槍，對準高處，迅捷的一連發了四槍。

連貫而流暢的，幾乎沒有停頓，也幾乎沒有瞄準的時間。

然後林雨身邊幾個男人幾乎在同時倒下。而也在同時，華天感覺到右肩一陣灼痛，接著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鮮血的氣味。

「……Damn.」他再度狠狠低罵了一聲，迅速縮回藏身處後。

走廊上，失去了那幾個人的押持，林雨亦再無力氣支撐，一個踉蹌，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林雨微一探頭，正好望見剛剛被他射倒的其中一個人捂著傷處掙扎著爬了起來，一把扯住林雨的領子將他拉起。

一把槍，正正抵在林雨的太陽穴上。

該死的……太久沒練習生疏了麼？以前他槍下可不會留一個活口的！

看著那槍口緊緊抵著林雨鮮血淋漓的太陽穴上，華天的心立時提起，幾乎不能呼吸，連握著槍的手亦開始冒汗。

不行，不能緊張，一分一毫都不能，不能自亂陣腳。

連槍都握不穩，怎麼可能有準頭？

關心則亂。

林雨，是你的話我總無法冷靜下來。

——五十米……不，六十……

他手握的半自動步槍，最有效射程只在五十米內。

那挾持著林雨的人把林雨緊押在身前，唯一暴露在射程以內的只有勒住林雨脖子的手。

這個距離內，以他的槍術能否直接命中他臂膀而不傷到林雨？

握槍的手居然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情況。

從前每一次開槍，莫不是近乎漠然的狠辣，每一槍都是毫不猶豫的快絕，這次居然遲遲不敢扣板機。

一咬牙，電光石火的遲疑時間裡，那邊高處的情況卻居然有了變動。

本來已經渾身鮮血淋漓看起來半死不活的林雨，居然頭也不抬的，用手肘狠狠往後一頂，接著，拉住那人勒住自己脖子的臂膀，旋身，一個迴旋踢。

近晚時分，林雨皺著眉在渾身上下快散架一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醒來。

「醒了？」略帶喑啞的聲線就在近前，然後他看到華天俯身直視他，望進華天目光中時，恍若隔世。

「會很痛……你這一身傷。實在是……忍一忍吧。」華天看他半晌，而後垂下眼。

林雨才發現自己赤著上身，而胸膛後背滿是慘不忍睹的傷痕。

俯著身的華天便是在細細處理著這些傷。

「沒辦法找到齊全的醫療設備，將就一下吧。」華天的語調很輕鬆，只是林雨凝神看向他時，發覺他一臉疲憊不堪。

渾身尖銳的痛楚刺激著神經線，林雨皺起眉，略略抬起身子，那痛楚讓他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華天忍不住皺眉，抬手把他按下去。「你還是安分點乖乖躺好的好。」

林雨忍不住白他一眼，終於開口，許久滴水未沾、失血過多，喉嚨中火燎一般，聲線亦低沉沙啞得過分。

華天眯起眼睨他，「林雨，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會惹麻煩……不止惹麻煩，也給人找麻煩。」

「……對不起。」林雨撇過頭，居然說出這句話，聲調里有倔強也有脆弱。「我知道。那你大可以不必自找麻煩，也不必攬下我惹的麻煩。」

短短兩句對話，卻傷人傷己到讓兩個人都瞬間沉默下來。

華天停下動作，卻沒再抬起眼。

只是不帶笑意的一勾唇角，然後起身，默默倒了一杯水，遞到林雨唇邊。

「幾天沒喝水了，聽那嗓子啞的，夠難聽了。」聲調一如以往帶著調笑意味，只是輕佻目光里卻有一抹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