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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惡的救贖

    華天X林雨;黑道大哥X混混 在一個夜裡,隨著張刑警的意外死亡,不斷有刑警遭受殺害。幕後兇手究竟是誰?一個是玩弄警察的變態老大,一個是嗜酒的混混。「我知道你沖我開槍,總有你自己的原因。」魔影幢幢之中,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涉及監獄PLAY,復仇梗,執槍相對梗等等)

    第四章(13)

    小說: 罪惡的救贖 作者:六号先生 字數:3775 更新時間:2019-09-22 01:23:31

    他以為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至少還有一個人記得,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毫無保留地接受他。

    但是這個人欺騙了他。

    他的一切認知全都被顛覆。

    他是誰?

    ——他什麼都不是。

    因為他自己都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而知道他是誰的人欺騙了他。

    Sean有種想要笑出來的感覺。笑自己可笑而悲哀的落魄。

    他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只知道自己想要離開。

    ——想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人。

    ——立刻。

    所以他就轉身走了。

    連車子都沒開,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朝著與那個人背道而馳的方向走。

    一直一直走。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去;不知道有哪裡是他可以去的。

    我不是我所知道的這個我……

    腦子和心臟都已經凍得麻木。

    他徑自往前走,街道被慘淡的月光照得灰白。似乎所有感官都已經麻木了,似乎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因此,他並沒有聽到身後越來越靠近的車聲,也沒有看到從他身後照射過來的車燈光束。

    當他驀然回過神站定時,身前身後都已經被幾輛車子包圍。

    他看到橫在他眼前的車子車門打開,一個人走了下來。

    蜘蛛幫的那小子。

    他臉上是被陰影籠罩著的微笑。

    Sean望著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幾個人已經迅捷地撲上來,鉗制住他,扭住他的手臂扣到身後。

    幾乎是毫無反抗機會地,Sean被幾個人緊緊抓住,拖上了車子。

    一片昏暗中,華天感覺到思緒一片模糊。

    然後他看到眼前混沌無盡的黑暗裡,有一個景象慢慢清晰起來。

    是很久遠的景象了。

    他靠在吧台上。

    酒吧。

    人群。

    舞池。

    閃動著的刺眼的DISCO LIGHT。

    然後聽覺也隨之而來。

    喧鬧的人群,嘈雜的舞曲。

    再然後一切混亂閃耀的忽然清明起來,一切喧鬧嘈雜的忽然安靜下來。

    他抬起頭,然後看到男人向他走來。

    彷彿摩西分開紅海,他穿過紛雜混亂的人群,很緩慢地向著他的方向走來。

    步伐輕緩從容,幹凈優雅。

    臉上笑容明亮而溫暖。

    那是他覺得今生再也看不到的笑容。

    標準的林雨式笑容。

    他看到男人深透的墨黑髮絲在滴著水,細細的水珠垂在發梢,在閃動的燈光里剔透璀璨一如碎鑽。

    有一顆細碎的水沫落到男人眼角的睫毛上。

    他的目光隨之落到男人的眸。

    對上他的目光。

    然後他在男人的目光中驚醒。

    華天依然靠在方向盤上,被臉枕住的手臂開始麻痹。

    他深深透了一口氣。

    那是他再也看不到的笑容。

    那是他再也看不到的目光。

    在記憶最深處,初見時林雨的眸。

    眼神澄澈目光安靜。

    他把臉埋入掌中。

    半晌,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依然動也沒動,沒有去理會,讓它徑自在口袋裡不斷不斷低低地嗡嗡響著震動著。

    手機震動了很久,最後終於停了下來,大約自動切換到了語音信箱。

    華天深吸了口氣。

    然而不到兩秒鐘,手機再度誓不罷休地震動起來。

    華天皺起眉,咬著牙低低地罵了一聲「SHIT」,然後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阿華焦躁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華哥,出事了……Sean哥他有麻煩了!」

    「……什麼?」華天麻木了的聽覺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幾乎空洞得像是喃喃自語。

    「他今晚沒有完成解決掉Ray的任務……上頭下了指令,說把Sean處決掉——」阿華說得很急。

    華天花了至少五秒鐘才讓麻木的思緒清醒過來。

    「——不……上頭?老大們?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下達指令……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他們給的時間限定是今晚……如果沒有完成,就要處決掉……」阿華的話語透出深深的焦慮還有慌亂無助。

    華天低頭瞄了眼手錶。午夜十二點十七分。

    「Damn it.」他低低地罵了一聲,然後發動了車子。

    「蜘蛛幫那個人說他可以去完成這項指令……他剛剛已經帶了一幫能打的小弟們出去了——」阿華微微喘息著。

    「地點。」華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靜。

    「我剛剛偷聽到一些——應該是在4號倉庫……就是廢棄了的那一座——」

    「我知道了。」華天語音溫淡,然而平靜的語調很冷。

    Sean被幾個人押住拖進空曠的倉庫中,然後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狠打。

    他被打得趴在地上,根本沒有時間反抗,只來得及抱著自己的頭,感覺到肩背腹部遭受到重重的拳腳狠擊。

    腹部被一拳打得重了,Sean猛然覺得喉頭一甜,他一手捂住嘴,強行壓制住涌到嘴裡的溫熱腥甜。

    在幾乎是挨打不還手的混亂打鬥中,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像被火灼過一樣劇痛起來。

    然後他感覺到頸部忽然一陣灼痛,像是被什麼細細的事物狠狠地勒了一下。

    當他被人狠狠地摁倒在地上時,抬起臉,在從額上流到他眼裡的鮮血一片鮮紅中,正好看到一抹銀亮的閃光劃過一道流暢的拋物線,輕輕落到了地面上。

    那一刻Sean的心跳幾乎停止。

    ——那是一直戴在他身上的銀色十字墜子的項鏈。

    剛剛打鬥太激烈,鏈子被扯脫了,飛了出去。

    Sean猛烈地掙紮起來,目光緊緊地盯著地上飛揚的塵土中那一抹閃著亮光的銀白色。

    他記起那一次,他在那個小島上醒來,腦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在什麼地方、將要到哪裡去。

    當那個好心的漁婦指給他看晾在繩上的他所有的隨身物時,他很快跳下屋前的台階,來到繩子前,目光掃過掛在上面的皮夾、手機、照片、衣物。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陽光里靜靜閃耀著的一抹銀光。

    幾乎想也沒想的,他直接伸手拉下那條被陽光照射得溫熱的金屬鏈子,端詳半晌,然後將十字鏈墜緊緊握在掌中。

    感覺到鏈墜堅硬的稜角抵著自己的掌心,本來茫然而紛亂的心緒驀然平靜下來。

    那之後,那條項鏈就一直掛在他頸中,從沒解下來過。一直貼在他的胸口。

    他不知道這條項鏈是怎麼來的,但是它讓自己安心,沒來由地,於是就一直貼身戴著。

    直覺的想到,這是件對他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剛剛鏈子被扯斷飛出去時,他看著項鏈落到地上,幾乎無法呼吸。

    頸中剛剛被金屬鏈子狠狠勒過的部位還在撕裂般灼熱的疼,但他根本無法感覺到,他只是一直一直望著地面上的鏈墜,一直一直掙扎。

    明知道是困獸之鬥而已。

    雙手被幾個人鉗制住扭到背後,越掙扎便被壓製得越緊。

    那人背著手,悠然地走到被按在地上的Sean面前,蹲下身去,一手揪住他的發,強行把他的臉拉起來。

    「平時看你在黑幫一副囂張的樣子……想不到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吧,嗯?」他的話語里有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與挑釁。

    Sean撇過頭去,沒有回應,只是一徑盯著遠處地上的項鏈。

    那人輕嗤一聲。

    「東西拿來。」他轉頭向手下一點頭。

    Sean終於轉回頭來,蹙著眉,目光有些迷惘不解。

    然而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幾個人遞過來的一大包黃色藥丸時,他驀然睜大眼,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當華天趕到倉庫里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幾乎瘋掉。

    地上散落著撕開的空塑料袋還有黃色藥丸。

    一邊是被幾個人圍住,跪趴在地上幹嘔抽搐著、渾身大汗淋漓,接近狂亂狀態的Sean。

    蜘蛛幫那小子還有他的手下們一徑笑著,而臉貼在地上的Sean,嘴角已經滲出了白沫。

    ——他們喂他吃了毒品。

    華天意識到這一點,然後感覺到渾身都顫抖起來。

    ——為什麼他不早點來!

    華天咬著牙,站在一堆空貨箱後,安靜地舉起槍。

    槍聲從響起到結束,還不到五秒鐘。

    一切歸於平靜。

    Sean已經不記得被那一幫人強行逼迫著吞咽了多少藥丸,他只知道腦里一片混亂,頭痛得想要裂開來,感覺到血液在體內快速地流動,還有心臟強勁得過分的跳動聲。

    一陣陣強烈的嘔吐感湧上來,他趴在地上不斷嗆咳幹嘔,卻什麼也嘔不出來。

    腹部不斷翻攪著,難受得要死。

    眼睛被因難受而湧上來的淚模糊著,視角儘是混亂晃動的人影,暈眩的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一件東西卻偏偏反常的越來越清晰。

    是一抹銀白閃光。

    於是他努力地睜著刺痛的眼緊緊盯著那清晰的閃光。

    頭很痛很痛。

    像有什麼在掙扎著要鑽出來。

    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在哪裡。

    不知道在自己身邊的是誰。

    他努力地盯著那一抹在黑暗中格外顯眼的銀色閃光,一陣陣暈眩中,閃光周圍的場景跟著漸漸暈染上亮度,漸漸地清晰起來。

    他眯起眼,然後遲緩的感官發覺到大片大片的陽光照射在那一抹銀亮上。

    是午後明媚的陽光。

    視野逐漸擴大,然後他看到那一抹銀色是一條有著十字鏈墜的金屬項鏈。

    再然後他發現那條項鏈靜靜盤繞在一座墓碑前。

    他吃力地將視線往上移。

    ——墓碑上是他的照片。

    清晰度很高的照片,他打著領帶,著西裝,臉色認真嚴肅得一絲不苟。

    他怔怔地望著墓碑上自己的照片。

    我已經死了。

    我什麼時候死了?

    ……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

    閃著光的銀色一直一直刺激著他的眼,於是他掙扎著要伸出手去抓住它。

    ——夠不到……就差那麼一點點。還是夠不到……

    然後一聲驚雷似的槍聲響起。

    所有景象瞬間斂去。彷彿沉重的石塊沉入海中。

    ——一切又回覆了黑暗。無邊無盡的黑暗。

    他閉上眼失去了所有知覺。

    華天血洗了整個倉庫,他相信從他舉槍上膛到發射最後一發子彈之間的過程,不會超過五秒鐘。

    然後他放下槍,平靜地邁著穩定從容的步伐踱過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來到Sean的身邊。

    男人跪在地上,額頭貼在地面,不斷抽搐、顫抖、呻吟、嗆咳、喘息、幹嘔,看起來像一頭受傷了的狂亂野獸。

    華天跪下來,手穿過男人的腰,安靜著把他抱起。

    然而當他站起身來,就要轉過身時,懷裡那個已經神智不清的男人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子。

    華天低下頭看著他。

    Sean沒有看他,頭無力地垂向一側,已經渙散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地上。

    華天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地上的塵土中閃著一抹銀光。

    華天走過去,然後一愣。

    他看到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條斷掉了的金屬鏈子,還有銀色的十字鏈墜。

    華天抑制住鼻端驀然湧上來的酸意。

    他安靜地彎下身去,讓男人靠躺在他膝上,然後伸手拾起那條項鏈。

    然後他執起Sean的手,輕輕把項鏈和墜子一起放在他的掌心。

    Sean閉著眼,合上五指緊緊地握住項鏈。

    華天很努力地抑制住眼角和鼻端快要崩潰的酸澀。

    ——他在乎。

    ——即使已經不記得,他還是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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