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也挺好，不是麼？

從哪裡開始的就從哪裡結束。

七年前，他們兩人就是在那裡初遇，而後才有這許多波折與風雨。

那麼，在那裡度過接下來的生活，何嘗不是個好的選擇。

「華天當老闆，那你當什麼呢？」賀澤看向林雨，眼裡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林雨還沒來得及回答，華天已經脫口而出。

「老闆娘啊！」

過了兩秒，他才接觸到某人帶著冰寒殺氣的目光。

「華天，你再說一次試試看。」某人語氣很淡，但是不知怎的聽起來就是很恐怖。

「沒什麼，是我說錯了。」華天一徑笑著，不動聲色地轉向賀澤，「你問這什麼廢話啊，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當老闆，他當然也是老闆。」

「……」賀澤看著華天，很是無言。

看來你以後也註定是個氣管炎患者了。真是身敗名裂啊。他不出聲地以唇語悄悄對華天說。

什麼話，我是讓著他，他比我小，你難道看不出啊。華天用同樣的方式回話，順便贈送白眼一雙。

嘁！賀澤一臉不屑。

待了一陣子，兩個人相偕著離開。

在走到門口時，林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的驀然轉回頭來。

「對了。還有件事。」

「？」

林雨的唇邊漾著盈盈的笑意。

「我們打算把那間 PUB 改成 GAY BAR。」

「……」

午後，空蕩的酒吧里相對坐著兩個男人。

林雨坐在吧台前，看著吧台後的男人低著頭調酒，忽然很感動。

這個男人專註著調酒的樣子還是和七年前一樣帥氣到不行。

現在吧台後的空間也已經屬於他，屬於他們兩個人，但是他還是習慣這個位置。

習慣了坐在吧台前，隔著吧台看著對面的男人的每一個表情。

「好久沒看你替我調酒。」他將雙手十指交叉著抵在頷下，微笑著望著華天。

「嗯，是很久了。」華天帶著笑意的眸抬起來，蕩漾流動著的酒液波光正好映入眸中，「離第一次遇見你，也很久了。」

就這麼一個微笑著看他的神態，都已經誘惑到讓人無法呼吸。

忍不住想到很多年前，決定了去法國的前一天。

在酒吧里，在擾攘的人群中，豁出去一樣直接吻上對面這個男人。

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那是沒什麼，但對於多年前那個自己來說，那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多麼決然的情緒。

才能衝擊得讓他不顧一切地吻上去。

林雨有半晌失神，然後不自覺地將雙手往吧台上一撐，抬起身子，越過吧台，抬頭吻上男人錯愕的唇。

雙唇交接的時間很短暫，只是淺淺接觸隨即就分開，但是卻像是電流竄過一樣讓兩個人的心都瞬間酥軟下來。

唇分開後，林雨依然雙手撐著吧台，臉離華天很近。

溫熱氣息交纏。

經過那麼多年的波折，這樣沉默相對的時刻已經很美好。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你早已知道的事情麼？」林雨低聲說，目光在近距離下直直望進華天的眸，近到可以在對方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

「什麼事？」華天的眼裡有絲莫名，卻仍帶著溫和的笑意反問。

林雨伸手勾住他的頸脖，咬著他的耳朵。

「我愛你。」

很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他說出這句話。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會把這句話說出口的人。覺得沒有必要，覺得對方都知道，所以就不說了。

就像多年前那一次，他們第二次上床後的第二天，華天帶他去看極限運動的那一次。

當林雨說，「你從來沒有這麼對我說過」時，華天笑起來說，「我以為你知道？連床都上過了——」

仍然一派流氣不羈的語調。

那時從來都覺得這句話是多餘的。

彼此都知道，那不就得了。

所以華天從來沒有問過林雨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像他說的一樣，連床都上過了，還問這種話豈不多餘。

只是沒有想到，這麼一句俗到不行的話，一經說出來，竟會讓彼此都感動得這麼深刻。

華天眼波流轉，深深微笑，「這件事麼，我的確是知道了……不過你還是得常常提醒我。」他吻了林雨尖挺的鼻頭一下，「還有，我也是。」

林雨的眼裡多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我可以用行動來告訴你麼？」

華天怔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求之不得。」

接下來的話語都被堵在立即緊緊貼合的唇里。

誰都沒有心思再去說什麼，也沒有這個必要去說了。

「喂……適可而止吧，現在是大白天，還在營業中。會有人進來的。」

「別擔心，鎖起門不就得了。」

「……」

午後浮動的明媚陽光里，繁忙的一隅，一間小酒吧的門外靜靜地掛上了一塊小小的CLOSE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