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殺人素來不愛拖延，他坐在屋檐上，看著段天命給他提供的農草堂的畫像，抿著唇，面色冰冷。

翌日，農草堂早已離開廟宇。

他已不能過多地打擾公孫策的生活，他很清楚，哪怕是以為他治病為由，如此這般下去，離別時只會更加不舍。

他不知道的是，一個身影一路尾隨他。

那道身影便是天下第一殺手平常。

來到一間小屋時，農草堂已倒在地上。

平常拔劍，動作頓住。

他猶豫了。

然後想笑。

便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他一個天下第一的殺手，竟也有下不去手的時候。

耳朵敏銳的他已聽見屋外的動靜。

「砰砰砰！」

敲了許久，還不見有人來開門，屋外的平常直接撞開門，見到的便是農草堂倒地的畫面。

「草堂！」

他將農草堂抱到了床上，望著他那安靜的容顏，他拿出一把小刀子。

只能試一試了。

一隻幹凈的手按上他的手腕。

「他患了什麼病？」

「心血病。」

這種病，一旦發作，重則離世。平常願意賭一把，他相信自己的醫術。

農草堂照顧公孫策的事，平常再熟悉不過。殺人，亦要瞧時機。

「你不用等他了。他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也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就在公孫策以為農草堂回來時，一道低沉冷窒的聲音告訴他這個他從未想過的消息。

平常鬆了一口氣，也許……他便不用下手殺農草堂了。再一看，公孫策抿著唇，一言不發，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

怎麼可能呢？那個總是小心翼翼地和他相處的男人，那個說過離開前一定要治好他的眼睛的男人，怎麼可能回不來了呢？

從一開始，公孫策便不奢望他能復明。

他念他，農草堂對他的好，他一直都知道，農草堂不說，他亦不說。

如今呢？

讓另一個男人告訴他，他無法回來了？

冷靜下來後，公孫策問他：「他……出什麼事了？」

「心血病。有人給他醫治，便是看他能否活下來了。」

平常想，這大約便是他說過的最多的話——他從不是一個多言的人。

但若是農草堂當真躲過這一劫呢？

平常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誰說殺手就不能改變主意？

不殺他，他的銀子便化為泡影了。平常頗覺可惜地在心中嘆息一聲。

平常並非在乎那幾個錢，他只在乎值不值得。

至於值不值得，他相信，時間會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