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一進屋，坐在金勇床上的男子便向蘇清野打了個招呼。人長得倒是很帥，就是表情很怪異，感覺像受了氣的孩子一樣。蘇清野徑直走向自己的儲物櫃。

「我叫金勇。」

蘇清野把鑰匙從上衣口袋裡掏了出來，費了半天勁也沒能把它插進鎖孔里，手都快抽筋了。金勇從床上爬下來，悄無聲息地走到蘇清野的旁邊問道：「聽說你是Schizo（精神分裂）？」

鑰匙好不容易插了進去。蘇清野從袋子里把破損的日用品拿了出來。為了不讓金勇看見，蘇清野故意半開著櫃門擋住他的視線。雖然徐北喬給了三次日用品，但他也並不厚道。這次非但沒有給煙，還扔給蘇清野一個藥膏，讓他起了尿疹後塗在屁股上，還說不要把它給吃了……

「我是Bipolar（雙相情感障礙，又名狂躁抑鬱症，是情感性精神病的一種，病發時有狂躁和抑鬱兩種情感輪流替換）。」

金勇認真地看著蘇清野。蘇清野把日用品整理好後又放進了櫃子。從聽到Bipolar這個詞開始，蘇清野就沒再看他一眼。因為要是和他對視上了的話會很尷尬。Schizo、Bipolar分別是精神分裂症和焦慮症的縮略語。一邊稱自己是Bipolar，一邊來搭訕的大部分都屬於躁狂相患者。這類人的典型特徵就是你不縫上他的嘴，他絕不可能停止說話。而且經常是說得天花亂墜，不把地球翻個個兒絕不善罷甘休。要想與他們和平相處只有兩個辦法，要不就是迎合他們，要不就是從一開始就不搭理他們。一旦跟他們說上話那就沒完沒了了。為了不讓自己煩死，蘇清野選擇了後者。他很納悶金勇怎麼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護士室里也沒有患者病歷啊。

「我本來是不會和Schizo說話的。因為你們說的大部分話都是胡言亂語。但是既然成了同屋，那還是應該打個招呼吧。」

雖然蘇清野不同意他的說法，但也知道金勇的真實意圖。Schizo和Bipolar之間存在著階級矛盾。比如說，Bipolar一有機會就會強調「自己不是精神病人，只不過是偶爾有些變化無常罷了」。但Schizo卻對此嗤之以鼻。因為Schizo只是瘋了而已，但Bipolar不光瘋而且還很吵。

「為了歡迎你重返寢室，我給你講講那個傢伙的故事吧。就是那個把剪刀揣在身上的傢伙。你見過了吧？」

金勇突然停止了說話。蘇清野知道金勇在觀察他的反應，所以便轉過頭看著他，故意裝作一副很好奇的樣子。金勇咧著嘴笑道：「他只喜歡女人。只有新來的才會一看到他的剪刀就大呼小叫的，以為他要掀自己的頭髮，其實他只不過是享受那個過程罷了。這兒沒有哪個女人可以逃脫他的剪刀。不過只要被剪過一次頭髮，他就絕不會再碰第二次了。不走回頭路是他的人生信條。不過他不會對男的動手，因為他不敢。特別是我，他連看一眼的膽子也沒有。」

金勇聳著肩膀像拳擊運動員一樣揮動拳頭，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如果那傢伙對男的動手的話，可能是他看錯了。話說回來，你長得的確讓人分不出是男是女。二十五歲的男人居然沒有鬍子，連喉結也不明顯……」

這下蘇清野明白了，黑衣男那詭異的笑容，深陷的眼睛裡閃現的性興奮。他分明是濫用職權以滿足自己的變態性慾。不過讓人費解的是為什麼護士們會對此置若罔聞呢？金勇似乎看出蘇清野的疑惑，連忙解釋道：「他不是老闆的外甥嗎？因為太笨沒法安排別的位置，只好把他弄到這兒來啦。」

蘇清野鎖上櫃子，回到床上躺著，心情很複雜。

「你以後還是小心點兒，被他盯上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