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博士」和徐北喬一起穿過了A座走廊。「火車」遊戲才剛剛結束了十分鐘而已。蘇清野正準備出門，看見他倆過來嚇了一大跳。幾乎是在蘇清野躲到門後的同時，兩人已經進了屋。蘇清野很是納悶。「博士」才走了多久啊，怎麼說回來就回來呢？無論周末還是休假，醫院只要一出事，他就立馬現身了。「609室大喇叭」一開始唱歌，他就會出現在圓柱子前面……姜文正在剪腳趾甲，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姜文先生！」

「漢尼拔博士」背著手站在了姜文面前。姜文沒有搭理他，反而舉起左腳檢查起剛剛剪過的指甲來。「博士」踮了踮了腳跟，皮鞋跟發出了啪的一聲。

「你母親沒教過你在和別人說話時應該抬頭嗎？」

姜文繼續噼里啪啦地剪著另一隻腳的指甲，指甲屑徑直飛到了「博士」光亮的鞋面上。

「我媽說不要被怪人看到臉呢。例如那些光頭人販子之類的。」

「漢尼拔博士」氣得連青筋都快突出來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聽說剛才發生了件有趣的事情啊？」

「啊，對！有人非讓我那麼做的。」

「會嗎？我們醫院不可能有那種人啊。」

「這是她親筆寫的確認書。」

姜文把墊在腳底下的那張紙抽出來搖了兩下。徐北喬咬著牙看著自己的腳尖，他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姜文先生，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哎？不是說不聽醫生的安排，是要給警告的嗎？」

「博士」聳了聳肩，湊到姜文跟前道：「我也給你一個警告如果再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到一個未知的世界去。」

姜文瞪大了眼睛，故作驚訝似地張開了嘴，一副「我好怕怕」的壞樣。「博士」咧嘴笑了，眼神里似乎寫著「那就走著瞧吧」。

「我以個人的名義發誓。」

他笑眯眯地轉身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他向蘇清野勾了勾指頭，示意蘇清野過去。

蘇清野只好乖乖地跟了過去，心想這次死定了。

「這個朋友的頭髮怎麼還沒有理？」

「漢尼拔博士」直勾勾地盯著蘇清野的頭髮。

徐北喬回答道：「科長說先不要碰他。因為他對剪刀有很強的恐懼感……」

「所以呢？」

他溫柔地反問道。蘇清野知道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本來是打算對他同時進行藥物和認知治療。不過現在病人的狀態還不能接受……」

「我讓你馬上給他理髮！」

博士終於爆發了，眼睛和鼻子都在往外噴火。徐北喬閉上了嘴，耷拉著眼睛。蘇清野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作為理事長的兒子，同時又是醫院實際擁有者的「漢尼拔博士」居然會為了一個普通病人的頭髮而大發雷霆。難不成他有頭髮怪癖？因為自己是禿頭就見不得別人有頭髮？

「2科科長還很年輕，什麼都不懂。你應該教教他，告訴他在我的醫院秩序和規定高於一切。」

「漢尼拔博士」走了。五分鐘之後廣播通知蘇清野到會客廳去。

蘇清野在會客廳等了三十多分鐘後，徐北喬才拎著個大紙袋子出現。他徑直向蘇清野走來，坐到了蘇清野的面前。袋子里裝著鏡子、梳子、橡皮筋，還有一頂黑色的帽子。蘇清野驚恐地望著他。他把帽子拿在手裡，讓蘇清野看了看裡面。

「看見了嗎？沒有理髮師哥哥哦。」

蘇清野點了點頭。儘管他覺得徐北喬的笑話很冷……

「剛才你也聽到了吧？遲早要接受藥物和認知治療的。不用我解釋什麼是認知治療了吧。接受治療之前，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受頭髮管理制度。你這麼散著頭髮，要是再被部長看見了的話，我也救不了你的。」

徐北喬把帽子推到了蘇清野的面前。

「這是以前睡過姜文床的一個高中生留下來的。雖然不是新的，但已經洗得很幹凈了。你可以拿去戴。」

徐北喬把鏡子遞給了蘇清野。那是和浴室里一模一樣的鐵鏡子。雖然沒有玻璃鏡子那麼清晰，但卻可以防止某些人拿它來當武器。徐北喬丟下了一句更冷的話之後，走出了會客廳。

「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把頭髮系得好看點兒吧。當然，可愛點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