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喬一陣風似地進來了。他先觀察了一下姜文的狀況，然後又出去拿回了血壓計、筆式手電筒筒還有體溫計。量完該量的、看完該看的之後，他把神經科的鄭醫生給叫了過來。鄭醫生翻開姜文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照，揪了揪他的乳頭，又叫了叫他的名字。沒有反應！與此同時，徐北喬推來了移動床。他把姜文抱了上去。三個人一起從房間里消失了。姜文的床頭只剩下掛吊瓶的架子。

蘇清野的大腦一片空白地目睹了整個經過。這簡直就是一場惡夢。無論對姜文，還是對蘇清野和老人來說。

老人坐在枕頭邊上打起盹來了。金勇依然睡得死。602的「指路人」也沒了動靜。蘇清野站在老人旁邊，一邊抓著窗格，一邊踮著腳往外面望去。救護車的燈光在雨霧中時隱時現。載著姜文的救護車正在樹林里飛馳。蘇清野有些鬱悶。他們要去哪兒？姜文到底怎麼了？現在搶救還來得及吧？徐北喬跟去了沒？黑衣男也去了嗎？蘇清野對此一無所知。不過其中的一個疑問已經有了答案。一隻手狠狠地揪住了蘇清野的辮子，蘇清野疼得立即鬆開了手。一個沒站穩，頭先磕到了床沿上，最後整個身體滾到了地上。穿著皮鞋的腳尖像雨點一樣不斷落在他身上。蘇清野覺得兩眼發黑，身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胳肢窩到腦袋頂上好像都被打上了木樁一樣。

「我跟你說過了吧，叫你別碰窗戶？」

黑衣男右手提著棍子站在蘇清野的腦袋邊上道。

「我說了如果再犯就會把你碾碎的，還記得吧？」

黑衣男通紅的雙眼正在朝蘇清野噴火。蘇清野趴在姜文的床腳邊上，抬起頭看見矮胖子站在黑衣男身後。他把門給堵死了。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你忘了我的警告，對吧？」

你才忘了自己的本分呢！如果你按時巡夜的話，姜文也不至於弄成那副模樣，我們也不會去砸窗戶。

「起來！」

黑衣男命令道。

蘇清野捂著胯站了起來。剛一抬頭，黑衣男就朝蘇清野的胸口狠狠給了一腳。蘇清野整個人被踹到了牆上。身體中彈估計就是這種感覺吧？不過蘇清野並沒有叫出聲來。

「我今天要好好修理一下你的笨腦袋！」黑衣男邊說邊靠近了我。

黑衣男提著棍子站在老人的床邊。蘇清野根本就沒想過要躲。蘇清野無助地閉上了眼睛。因為蘇清野不想被嚇死了還翻著白眼。然而等了半天蘇清野也沒聽到半點動靜。就在蘇清野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了黑衣男的狂叫聲。

「滾開，下來！你這個狗東西！」

蘇清野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讓蘇清野有些震驚。老人像藤壺一樣貼在了黑衣男的背上。他用膝蓋頂著黑衣男的兩肋，一隻胳膊勒住黑衣男的脖子，一隻手抓著他的頭髮。黑衣男手上的棍子已經滾到了門口。黑衣男像瘋狗一樣邊跳邊嚷嚷道：「還愣著幹嘛？你這個狗東西！」

聽見黑衣男罵矮胖子，矮胖子趕緊撿起了地上的棍子。蘇清野反射似地跳到姜文的床上，拔下掛吊瓶的架子朝矮胖子撲了過去。他倆在門口對峙。蘇清野緊握著手中的架子。每往前走一步，矮胖子就往後退一步。一步、兩步……正當蘇清野快靠近他時，他突然轉身往護士室跑去。與此同時，後面響起了砰的一聲。只見老人正在姜文的床上打著滾。黑衣男一邊喊叫著一邊猛踢老人的頭，下腳十分狠毒。如果不是礦工帽幫他擋著，估計他已經上西天了。

黑衣男拎著老人的脖子，把他從床上拽了下來。老人家已經嚇傻了。看著他充滿恐懼的眼神，蘇清野終於忍不住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鼓動著他，他揮著架子朝黑衣男的腰部重重地砸了下去。黑衣男應聲趴在了床沿上。

蘇清野舉著架子靠近了黑衣男。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是可以殺人的。他恨不得把黑衣男的腦袋砸開花。仇恨的火焰在他心裡熊熊燃燒。他的手在哆嗦，眼睛也有些模糊了。淚水一個勁兒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