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的蘇清野突然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姜文偃，還是不習慣這種一對一的氣氛，又或是其他原因，反正蘇清野就是覺得很不舒服。蘇清野回頭看了看徐北喬，想徵求他的意見，結果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退出去把門關上了。蘇清野只好坐回姜文身邊。蘇清野決定不看姜文偃的臉。姜文偃似乎也不想看蘇清野，對著姜文開門見山道：「聽說你拒絕去醫院治療？」

姜文沒說話，只是不停地鼓著腮幫子。

「還是得找到治療方法才行。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變成瞎子吧？」姜文偃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雖然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但他的眼神依然很冷酷，彷彿隨時會射出飛刀一樣。這種眼神姜文從來就不曾有過。

「如果檢查結果說真的沒法治的話，我就送你去長期療養。佛羅里達、夏威夷或者你住過的富蘭克林都行。」

姜文笑著聳了聳肩。蘇清野越發忐忑起來。姜文偃用指尖敲著桌子，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笑了。

「對你沒什麼壞處吧？去醫院檢查檢查也不費事兒。」

「回去告訴你媽，就說我覺得很好笑。」姜文收起了笑容道。

「你們就別痴心妄想了。我會在這兒一直呆下去的。」

姜文偃一邊點頭一邊站了起來。蘇清野以為談話結束了，貓著腰準備站起來。就在這時，姜文偃的拳頭已經落到了姜文的下巴上。姜文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墨鏡像被扣殺的羽毛球一樣飛到了牆上。

「我當然會轉告母親。就算我不說，她也會主動問起你。」

蘇清野把姜文扶到椅子上。姜文用拳頭擦了擦嘴角的血。姜文偃慢慢地走到他倆跟前。姜文偃是從正面出拳的，而且速度也不太快。換言之，他已經給姜文準備時間了。所以如果眼睛沒問題，姜文完全有時間躲開他的拳頭。就算沒時間，那也至少會躲閃一下吧。人看見危險信號不都有應激反應嗎？但姜文毫無防備地就被他狠狠揍了一拳。對這個結果，姜文偃似乎挺滿意。

「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就叫護士室的人聯繫我。」

姜文活動了幾下嘴巴，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啊，對了，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上周有個年輕人從坪村來找你，他自稱是你的前輩，所以我好好地招待了他。我們聊了很多。他說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六年前的蒙塔萊格雷錦標賽上，當時你是最小的優勝者。他還說自己正在準備橫穿喜馬拉雅山。那是你夢寐以求的路線吧？我知道你欠他人情，所以說要資助他。原以為他會推辭，沒想到那傢伙居然痛快地接受了。呵呵。」

姜文偃打開了會客廳的門。出門時又補充了一句道：「你的後台現在正在某個地方享受陽光呢。他的老毛病關節炎又犯了……」

他們從會客廳出來時，姜文偃已經不見了蹤影。徐北喬一個人在護士室的監控器前面站著。看到他倆出來，徐北喬轉過頭問：「你們沒事兒吧？」

「如果你准我們去散步，我想應該會更好些。」姜文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第二天，一張新的分組名單出現在了公告欄。蘇清野和姜文也成了希望班的人。徐北喬不僅答應了姜文的要求，順便還把蘇清野也加了進去。

5病區的護理師搬了把椅子坐在記分牌前面。一聲哨響後，比賽正式開始了。金勇代表5病區先發球，隊員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看熱鬧的人自覺站到了界線兩邊。大家都顧著看比賽，沒人去樹林里散步了。徐北喬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咱們往樹林那邊走吧。」姜文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