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翻個身，迷濛睜眼，看見他。

周易還在出神，小兔子已經坐起來：「周易。」

「嗯？」

「我還沒刷牙，」小兔子迷迷糊糊地下床找鞋子，「還要牛奶。」

真是……

周易彎腰幫他把拖鞋套上去，扶他起來：「我去熱牛奶。」不知道為什麼要對牛奶這麼執著。周易在廚房，池俊刷完牙已經清醒，乖乖坐在櫃檯前等他。周易把杯子推到他面前。自己倒水喝。

「周易，我是不是很小呀。」

「相比我是很小。」

資本家從池俊房間里跑出來。池俊彎腰把它抱起來放在櫃檯上，它懶洋洋躺著。池俊喝完牛奶，周易洗杯子，抱資本家，送回池俊的房間。

周易把資本家放到它專屬的小窩裡。看著它，說：「睡吧，昨天的事過去了，」

池俊坐在床上看他。

「晚安。」周易說。

池俊歪歪頭，叫他：「周易。」

「嗯？」

池俊認真地說：「晚安吻。」

周易身形一僵。良久，笑了笑：「別鬧。」

「真的要。」

周易沒回頭：「好夢。」

回房，周易又想抽煙，想想然後把剩下的半包煙全部丟進垃圾桶。

可能年紀大了有代溝，他不明白池俊的意思。不喜歡他卻可以接受他的親吻，這樣的做法他真的不明白。而且很難受。池俊和別人，也會這樣麼？周易拿起手機，看到池俊在十一點多發的微信。

23:10

池俊：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大的，但是你不一樣。

池俊：周易你呀總是給我很多安全感，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池俊：剛才那樣子讓你傷心，很對不起。我的反應總是慢半拍。

池俊：但是非常開心收到你的告白。

池俊：這種事換我的話真的很難說出口。

池俊：因為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男的。

池俊：我很吃驚的是你也是同志。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沒有嫌棄我。

池俊：我沒有很好，害怕辜負你的期待，所以，那一刻不敢答應你。

池俊：不答應又不甘心。我也很喜歡你，周易，喜歡到，都不想認識別的男性了。

池俊：所以，我們在一起吧，我試著勇敢一點，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池俊：以後你發現我很差勁的話，再和我分手。

池俊：能收到你的告白，已經足夠了。

1:25

池俊：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我啊。

池俊：我以後可以自己熱牛奶的。

池俊：也可以好好睡覺。

池俊：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的小兔，你也忘記就好了。

周易關閉熒幕，閉上眼睛。某個瞬間真的想從六樓上跳下去。一錯再錯了。還能不能更徹底一些。

小兔子也喜歡他。這麼陰暗，沒有希望，未老先衰的他。周易輕輕推開池俊的房門，後者的手裡還抓著手機，被子都沒有蓋好。周易坐在床邊，資本家抬眼看他一下，又繼續睡覺。

周易試圖把他的手機拿出來，池俊一下子驚醒。看見是他，才鬆了一口氣：「周易，你嚇到我了。」

「我剛才看到那些信息，」周易牽著他的手，「對不起，小兔。」

池俊不知道他在道什麼歉。

「那，那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他問。周易把他抱緊。池俊又問了一次，他才說，想，很想。

所有的決定都推翻，繳械投降。

池俊一直知道周易是什麼樣的人，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不好聽的就是不求上進。這世界上就沒有能吸引他的東西，要他激發慾望是無稽之談。可他還是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好，會陪你逛街買菜，會接你放學，會給你熱牛奶，在你做飯的時候認真專註看著你，在生活細節里處處照顧你。池俊打心底里喜歡他，想和他一直一直這樣把日子過下去。

資本家終於成為這間屋子裡唯一的單身狗。它還渾然不覺，睡得正鼾。

相處模式並沒有很大改變，池俊也是一天中無數次被親的時候，才無數次記起來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由於他一直沒意識到身份改變，每月還非常認真地把房費從自己的生活費里扣出來，轉賬給周易。

周易每次都默默收下。

一直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生活的周易，現在終於知道生活是有盼頭的。很大的改變，最大的改變就是怕死。以前只有公司體檢才去一次醫院的周易，現在輕微的頭疼腦熱就要池俊陪他上醫院。

池俊把溫度計塞他嘴裡，拿出來看到37℃，笑他錢多。周易把收款記錄給他看：「是誰住男朋友房子還付房費的？」

大型慘案。

問題是周易還收款！六次！！半年！！！資本家就是資本家！

資本家很無辜，狗糧並沒有給它升級，狗窩也沒有。周易把池俊拐到自己床上去的時候，拒絕池俊的把狗窩也帶來的提議，理由非常充分，兩人世界不應該有一隻狗出現。

第一次做愛是在一起一年之後，周易覺得自己終於調整過來，有資格與池俊進一步發展。他莊重地向池俊承諾，不管以後遇到什麼情況，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逃避退縮放棄，而是直面出擊。

可去你的隨遇而安吧，城市生存法則是弱肉強食，誰有能力就該鞏固自己的地位，依靠別人的賞識提拔，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別人拽下來丟掉。如此思想覺悟，周易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可能是被永遠積極向上爬的小兔感染的。

話說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戒煙戒酒那麼輕而易舉。

池俊卻被他嚇著了：「你，你受刺激了嗎？」

「沒有，」周易扶著他的肩，「小兔，我想抱你。」

「抱…就抱嘛，」池俊說，「搞得像求婚一樣。」

「不比求婚輕鬆，」周易輕吻他的唇，「小兔，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