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舍友的起床時間不一。顧易最早醒，但沒有起，躺在床上玩手機。六點十分，李玉生起床，輕手輕腳地洗漱後出門。六點二十分，羅克起床，三十分出門。六點半起床的是林科，與林科相差五分鐘起床的是齊廣，等齊廣出門，顧易才翻身下床，看到熊安睡得四仰八叉。

祝青山睡相和以前一樣乖巧，被子好好蓋在身上，沒有踢掉。他見祝青山還沒有醒，就先去洗漱，回來整理自己的書包。七點鐘祝青山遵從生物鐘召喚才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來，顧易第一時間發覺，立即過去：「小山。」

祝青山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肩窩，嘟囔說困。顧易笑著揉揉他的臉，讓他脫了睡衣，再換上校服，幫他穿上鞋襪，去洗漱。

回身就搖熊安：「熊二遲到了！！」

嚇得人家一蹦三尺高。顧易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七點十五，你看著辦。」

七點四十上早讀。熊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換衣服洗漱收拾背包出門，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不過用了五分鐘，讓顧易嘆為觀止。同樣是七點二十齣門的祝青山和顧易，不急不忙地走向教室。

一如既往踩點進到教室，祝青山肚子咕咕叫，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感覺缺了點什麼，原來是早餐。顧易一愣，拍了拍腦門：「對哦！」

忘記要早點起床去食堂吃早餐。

好在祝青山不缺牛奶，兩人先用它墊了墊肚子，住校的第一天早上，可憐兮兮的。

第一堂課，數學老師探顧易的底似的，點他的名字讓他回答一個選擇題。顧易沒做練習題，低頭看了眼題目要蒙，祝青山小聲和他說：「藍色。」

數學老師看在眼裡，直接點名：「祝青山你說什麼？」被點的人站起來，認真重複：「藍色。」

「什麼藍色？」

「咳，老師，這道題我選D。」

「好了坐下吧。祝青山下次不要在同學回答問題的時候說小話。」

兩人坐下，相視一笑。數學老師怎麼會知道，祝青山說的藍色是字母D？顧易記得呢，能解碼的只有他。

中午放學，祝宇和柳倩就忍不住跑來關心自己的小寶貝兒生活得怎麼樣了。昨晚他們在家輾轉反側的睡不好，擔心兒子在宿舍不習慣不舒坦，挨到中午放學才來找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打擾祝青山吃午餐，顧易說他昨晚睡得很好，沒有踢被子著涼。宿舍的同學也不錯的，青山沒有不開心。

夫妻倆鬆了口氣，又把帶來的雞肉卷遞給兒子和顧易。

住宿可以多交朋友也不一定，夫妻倆對於他住宿的唯一慰籍也只有這個了。

祝青山吃完要去練琴，夫妻倆被下逐客令了，提著保溫飯盒戀戀不捨地離去。顧易和他一起去音樂教室。

學校的鋼琴相比家裡的私定差多了，不管是按鍵反饋還是音色。顧易在他練習小提琴的時候先試了試鋼琴，覺得惋惜：青山沒怎麼用過公用琴，因為要跟他來住宿，才退而求次的。

祝青山在中午習慣練習一個小時的小提琴，再睡一個小時的午覺。以往兩者可以無縫對接，但現在音樂教室和宿舍距離15分鐘左右的路程，練完琴還要走回去。

兩人走在路上，因為午間太陽依然猛烈，所以顧易撐著傘擋住兩人，傘下的陰影把兩個人包裹住。顧易問他：「國中沒有學新的樂器嗎？」

「有，學過簫、笛、薩克斯、長號、架子鼓。」

「你還會打鼓？」

「一點點，學幾個月。」祝青山說，「不喜歡就沒有繼續學了。」

顧易也說他陸續接觸到很多樂器，後面一直在練的只剩鋼琴，但學了作曲，寫有很多曲子。

祝青山聞言，笑得彎了彎眼睛：「要聽。」

「晚上給你彈。」

本以為舍友都睡了，沒想到輕手輕腳推開門之後，他們都還在學習。見他倆回來，熊二最先開口：「顧易你們回來了。」

「是啊，以為你們睡了。」

「快啦，你們去哪兒了……哎，顧易還會小提琴嗎？」看到他肩上的背包，話風一轉。顧易笑著說是祝青山的琴，他們剛剛去音樂教室練習了。

「哇，好厲害。我們能聽嗎？」

顧易把包放在桌上，笑說：「能，付錢就行。」

熊安嘟囔了一句缺心眼兒。本來帶著耳機聽英語聽力的林科也摘下耳機，和他們說他也學過小提琴。「太難了我就放棄了，不如學吉他。」

顧易打開水壺倒水遞給祝青山，贊同他的說法：「我也試過，真的很難。」

「青山練多久了？」埋頭做題的羅克插嘴。

還是顧易答：「十二年。」

一片詭異的靜默。除了屏蔽外界交談的李立生，其他人四人都驚得表情獃滯。顧易抬頭髮覺他們都在看他倆，笑了笑：「他從小就學，一直沒斷。」

「果然還是我見的世面太少，」熊安拍拍胸脯，喘了口氣，「我除了語數英學了這麼幾年，啥都不會。」

羅克目光隱晦地看著喝完水後把水杯遞給顧易的祝青山，忽然問一句：「你們是發小？」

顧易放好水壺，說：「不是，就國小同學。」

「我國小同學要是來和我讀高中就好了……」熊二又嘆。可惜他們都沒考上。

祝青山從始至終都沒和他們說過一句話，不知怎麼的大家竟然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只有羅克的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把顧易照顧他的細節都盡收眼底。

祝青山把水杯遞迴去給顧易時，顧易低聲問了一句不喝了嗎？他搖搖頭。然後脫了校服，柔韌纖瘦身段顯露，皮膚在經歷烈日炎炎的夏日後顏色都沒有被曬分層，從頭到腳的白。換上睡衣時，齊廣也瞧見了，笑了聲：「青山皮膚真白。」

祝青山聞聲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應。林科已經接話了：「當然啦，又不像你天天去太陽底下訓練。黑的跟非洲友人似的。」

「我哪有！」齊廣朝他丟了個抱枕，「我只是有點黑而已！」

祝青山困得眼睛都要打架，沒有參與話題。顧易起身時順便把小毯子蓋到他的腰上，午間還熱，不用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