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皺眉不語。班導以上課為由把兩人帶回去了，不過先帶回辦公室，再盤問一通事情經過，要是後面林平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心裡好有一個底。

不過顧易從不說謊，再說N次也是：「他調戲小山，我看不過眼，把人給打了。」

「青山受傷了嗎？」

「沒，他碰不到。」顧易想起來林平臉上流里流氣的笑，眼神里就有藏不住的暴戾，默默閉了閉眼，才繼續說，「我不能給您任何保證，他再糾纏我一定會打得比今天狠。」祝青山默然不語。

班導擺擺手：「行了，別說氣話，這件事交給老師處理，你們回去學習吧。」

出門之後在走廊上祝青山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腕：「顧易。」

「嗯？」

「臟。」嫌棄他打人沒洗手。顧易啞然失笑，頓了頓，無奈道：「小白眼狼。」

說是這樣，但在走到廁所門口之前，祝青山都沒有鬆開他的手腕。兩人一道洗了手，踩著下課鈴回教室，被罰站的同學們也被下課鈴聲解除魔法，魚貫而入，圍著顧易，誇讚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進當時也在場，現在能把顧易吹上天，十秒鐘放倒兩個人真真如夢一場，此刻回憶起來都感覺沒有完整看完他的全部動作，就記得兩個人白眼一翻直接倒地的畫面，讓在場男同學心有戚戚焉，只想跪下拜個師，往後在校也不怕被高年級欺負。在場女同學更是被那快准狠的動作捕獲芳心，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大概那是這種情況吧……

顧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左手托腮，好笑地看李進向周圍一圈同學複述經過，不置一詞，等到預備鈴響起他才端正了一下坐姿，出聲提醒：「上課了。」

大家還沉浸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餘韻里，念念不舍地各自回座，李進剛落座就叫他：「顧大哥，收小弟嗎？我以後跟你混，你指東我絕不往西！」

顧易笑：「得，先叫一聲爸爸看好不好聽？」

椅子被踹了一腳。

班導的課，沒人敢造次，聽不聽課都先擺個認真聽講的姿勢。祝青山反而沒有一如既往看黑板，側目看著玻璃窗外，靜靜發著呆。班導發現了這個異樣，只當他心情未平復，沒有點他的名。

顧易埋頭寫紙條，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草稿本推過去給他看——怎麼了？

祝青山斂目，回過神來，執筆慢慢地寫：林平好像7。

給他看罷，繼續寫：我「看見」數字的「人格」了，剛才看到林平，看他的表情很像狂妄的7，這個數字給我不安全的感覺。

顧易回覆：那我像哪個數字？

祝青山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無奈，回覆：我不知道

顧易：嗯？

祝青山：1，紳士；2，驕傲；3，猥瑣；4，自卑；5，大驚小怪；6，乖戾；7，狂妄；8，黑暗；9，殺手；0，神秘

顧易：還有點亂是嗎？

祝青山：嗯，沒有顏色那麼明顯。

顧易：林平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來解決就行，我是——9。做你的騎士 ：D

末尾還畫了一個無辜的開口笑。祝青山看過之後，跟著畫一個微笑的簡筆畫 ：） 才把草稿本推回他的面前，推到半道上又拉回去繼續寫：今天天氣很好，晚上應該可以看到星星。

顧易的眼神越過他乖順的黑色頭髮，看到窗外的天空，大晴，秋高氣爽。

小王子喜歡什麼？

花朵和雲，月亮和星星。

班導這堂課結束之後是十五分鐘的大課間，祝青山從廁所回來，直接在自己班門口撞上神情焦急的杜少陵。後者見到他從走廊拐角走出來，幾乎是小跑過來，剋制著碰他的手，急切地問他有沒有事？

祝青山腳步一頓，腦子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第十個優點出現了——關愛同學。

他輕輕搖頭說沒事。話音未落，羅克也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他面前，問出同一句話，祝青山於是又重複一次：「我沒事，謝謝。」

兩人均是鬆一口氣，杜少陵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放鬆，露出真誠的笑來：「你沒事就好！我們班同學說顧易因為你和學長打架，嚇死我了，我以為學長欺負你呢。」

羅克緊接著說：「對啊，發生什麼事了？我們班傳的版本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中午回去說吧，」祝青山和他們道別，「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先回去了。」

杜少陵和羅克不得已止步於1班班級門口，女同學都伸長脖子看杜少陵，空氣里蕩漾起一片粉紅泡泡。顧易跟李進去後勤部抗水到班級飲水機，此時剛好放下水桶，滿身熱氣，倚在牆邊休息，一邊聽李進上氣不接下氣地扯皮子。

一轉頭就看到祝青山從門口走進來，身後是一雙雙留戀的眼睛，杜少陵望眼欲穿地站在他們班門口。顧易琢磨了兩分鐘這個委屈裡帶著擔憂又有好些不甘心的小表情，忽而低聲跟李進說：「杜少陵是彎的吧。」

李進「啊」了一聲，不明所以地跟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看到杜少陵被女孩子圍繞，一分鐘後才說話：「是吧，好像只有gay才和女孩子玩得很好。」

顧易正若有所思，忽然被他嘲笑：「你哪有資格說別人？！」

顧易：？？

李進朝祝青山的方向努努嘴：「你們，平時那黏糊樣兒，誰敢說你們沒一腿？呵，還衝冠一怒為紅顏，在下佩服，顧哥！」

「去你的！」顧易踩他一腳，語氣沒怎麼正經，「我們穿一條褲子長大，你們能比？」

李進朝他擠眉弄眼：「喲呵，竹馬嘛，我懂，都懂！」

顧易不和他繼續胡扯，直起身子走出兩步又回頭補一句：「別給小山說。」

「竹馬？」

「杜少陵。」

「噢。」李進又望了一眼門口，女孩子還在給杜少陵送情書，不由搖頭嘖嘖兩聲——他知道的真是太多了！

顧易把接在保溫杯裡面的熱水倒玻璃杯里，又把水杯里的涼水倒進去沖成溫水，才給祝青山喝。

天氣轉涼，祝青山不再喝盒裝牛奶，早晚都要泡奶粉，保溫杯和玻璃杯早早就派上用場。這些事往常都是祝宇和柳倩做，比如泡奶粉，比如洗水果，比如吹頭髮，現在住校，自然而然就落到顧易手上。

顧易做的過分一點，水都不用他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