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就是期末考試，祝青山卻沒有在照課本複習，反而在學高二年級的知識點，每一個科目都是，顧易沒什麼所謂，跟著他的步伐走，他能學的他也能一起學，兩人的成績始終是排行榜上的第一第二，沒有第三者插足過。

這種成績單在領導面前基本上是免死金牌了。

早上最後一堂課班導又把他們兩人拎到校長辦公室，全班同學都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有點擔心顧易遭受處分，目送都帶一點壯士一去兮的悲傷。

顧易沒什麼，但是祝青山有些不耐，他不喜歡被其他人的事情打擾他的學習進度安排，最後一堂課他本能做一套語文卷子的。

在校長室也是那些問題，不同的是這回有已經清醒的林平和一號小跟班在場了。林平死磕是顧易先動手，處分必須得比他的重，畢竟他連他們頭髮都沒碰到一根，反而被打傷了，醫藥費損失費什麼的也得算一算，請個家長來再好不過——林平的事兒總是某位校董出面，請家長對他而言有利無弊。

顧易自然無所謂，臉上甚至有些笑容：「請家長可以，不過我爸一般很忙，不在z市，得約時間。」

校長望向祝青山，一直沉默的他才開口：「我爸今天有課。」

按照程式肯定得請家長，忙也要來。校董不同樣忙碌嗎？每次給林平收拾爛攤子不還是要和對方家長面對面。

聯繫家長這件事交給班導們了，校長逮著機會又給他們上了一堂五講四美。

這一拖連飯點都差點錯過，練琴什麼的暫時顧不上，他們吃完午餐就回宿舍了。

舍友們正翹首以盼呢，對於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顧易真是說到沒脾氣，恨不得當時有攝像頭錄一個，滿足來自各種方面的好奇心。

好歹是聽完了，人家說了啥，顧易自己說了啥；人家做了啥，顧易自己做了啥；領導說了啥，他們兩個說了啥……杜少陵了解之後，看到祝青山一副睏倦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後一扭頭一嘆氣，怏怏不樂地爬床午休了。

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每個人多多少少講一兩句安慰話，不再繼續聊，小王子看起來一副坐著都能睡著的模樣，繼續打擾不太好。

祝青山沒有爬上床，而是在自己原來的下床躺下睡覺——十個優點都找完了，不太反感杜少陵，不想爬床的話就直接躺下了。

顧易也沒有爬床。就剩半個鐘的午休，鞋子都懶得脫掉，在床鋪外側躺下了，宿舍里暖氣足，他把被子給身邊人蓋好，自己用被角馬馬虎虎遮到能遮的身體部分，將就著眯會兒。

杜少陵心裡有事睡不著，學校的起床鈴聲剛響起來他就慢吞吞地起床了，心不在焉地踩著梯子下床，坐在椅子上穿鞋子，看到顧易仰躺的大大方方的睡姿，鞋子都不脫，一條腿放在床上，另一條腿又掉地上，沒形象。

他嫌棄地皺眉，站起來要去衛生間，驀地看到床鋪里側還有一個腦袋——？？

他！他們！

他們居然！

杜少陵彷彿被迎頭澆了一盆石灰水，當場就變成僵硬的石塑——祝青山和他一起睡！腦袋都靠到一起了！還蓋著同一條被子！床那麼小那麼小！他們怎麼？！！！

腦袋完全當機，根本沒法處理眼前的景象帶給他的衝擊。林科也下床了，看到他傻站著，隨口問了句在幹什麼？

杜少陵才反應過來，倉惶看了他一眼，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飛快跑去衛生間，活像被尿憋急了。

林科直接坐在齊廣的床尾穿鞋子，床的主人被他弄醒了，也迷迷濛蒙抱著被子坐起來。顧易基本上沒有完全睡著，在舍友悉悉索索的聲音里，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捏著眉頭醒神。

杜少陵洗漱好，一臉古怪地回到桌前，裝作收拾書本的樣子，其實心思全部放在顧易身上，身後長了眼睛似的能「看到」顧易起身去洗漱。

杜少陵中午沒有帶作業和課本回宿舍，他又不是李玉生要抓緊分秒去學習，此刻只能假裝時間充足在收拾桌面。好在其他人並不太關心他磨磨蹭蹭做什麼，洗漱完就走了。

祝青山剛起床時懶洋洋的，動作慢吞吞，做一步停頓幾秒再繼續下一步，掀開被子之後換衣服，再彎腰穿鞋子，視線都不太清晰。

顧易回來疊了被子，看見祝青山正在和鞋帶較勁，自然而然地單膝跪地給他繫上，問他冷不冷，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祝青山嘟囔一聲不知道——明擺著沒睡夠，腦子拒絕運行。

畢竟是以往要午休一個鐘的人。

顧易就把他馬馬虎虎穿著的校服外套又脫了，給他套上一件連帽衛衣，祝青山順著抬手，在他把衛衣往下扯的時候還挨著他的胸口悶聲說想睡覺，顧易捏捏他的面頰，讓他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祝青山又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挪著步子去衛生間。

顧易轉身時不經意看到杜少陵站在桌前看著他，神情和眼神都一樣複雜，不由挑眉：「有事？」

杜少陵張了張嘴，終是說不出口，擺擺腦袋隨手拿了一個本子腳步匆匆奪門而出。

顧易沒放在心上，他還得操心宿舍里的賴床專業戶——

「熊二遲到了！！！」

下午，校董和祝宇都到場了，相聚在校長辦公室，校長才發現他認識祝宇——某一次去Z大交流學習時兩人相談甚歡還留了聯繫方式……

祝宇課後趕來的，還穿著正兒八經的西裝。不過在同樣西裝革履的校董面前，倒不顯得突兀。只不過今日開會他佩戴了黨徽，此時胸前的徽章還別得好好的，沒注意取下。祝青山一進辦公室就看到，走過去幫他摘。

顧易的家長在這個時間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祝宇說他代了。

把三個小孩關在門外，三個大人在辦公室裡頭商量。

林平有點忌憚顧易，畢竟那手勁給他帶來了昏睡半個多鐘的不美好回憶，所以此時站得不近，懶懶散散倚著辦公室走廊的不鏽鋼圍欄。看到他們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又低聲說話，腦袋幾乎靠到一起，又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然後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