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陵怕是這輩子都得不到給小天使吹頭髮的資質。

這位混血兒悲傷地發現，他要追舍友真的太艱難了，基本上處於無從下手的地步——從早到晚，他能見到小天使的每分每秒，都能強制綁定似的看到個顧易，除非顧易進去洗澡，可那個時間段小天使埋頭做題拒絕被打擾，他不能被扣印象分，只好咬著牙憋著不說話。

好不容易能逮到顧易打籃球的空子，小天使卻呆在教室座位上，他只能假裝路過透過玻璃窗遙遙看幾眼，根本進不去。

晚自習下課後想偶遇小天使，卻打聽到那兩人壓根兒不上晚自習。

買了甜蜜的奶油蛋糕帶回宿舍送給小天使吃，結果小天使不愛吃甜的，忍痛獻給熊二。

避開舍友偷偷往小天使的儲物櫃放小零食和牛奶，然後發現小天使已經不喝盒裝或者瓶裝的牛奶了，而是改喝奶粉。至於零食……顧易在宿舍閑聊時說到的「小山從小就收到很多吃的，全在我肚子里喲」那一句話彷彿是惡魔之語，得意忘形！

到底什麼時候他們才能不在一起！顧易搞什麼啊又不追人家還強力膠似的粘人家身上！妨礙人！

……他們真的不是一對嗎？

杜少陵感覺哪裡不對了。他開始思考這是不是中西方文化差異，饒是他已經在中國生活近十年，也沒見過……這樣子的啊。但西方有類似的模式：貴族和他的隨從。

杜少陵煩躁之至。尤其在他刷到校園論壇上面一個匿名爆料之後……

那個匿名爆料很火，從帖子出來開始到現在已經一周，也熱議一周了。樓主說他和女朋友約會被老師逮了，但是當時還有一對男的在，他們說看星星，老師根本不懷疑他們！憑什麼男的就不是談戀愛！你能和你兄弟看星星？？

有關同性戀的話題總能引起來大家的興趣，帖子下面的追問基本上都是問那一對男的是誰？樓主說不認識——

「長得挺娘炮的，他們還上游泳課，肯定是高一的小毛孩兒！氣死我了艹！」

「當時那個老師說的啊問他們能游三十米沒有！」

「卧槽，想起來了，有一個叫什麼青山，老師點他的名，我猜是他們的老師，這是徇私吧他媽的！」

然後跟帖就完全變成，磕cp陣地了……

跟帖A：我知道是誰了，照片奉上（圖片）在食堂偷拍的，兩個都超好看

跟帖B：我們校草二號唄！我一直覺得他和他身邊那個有基情，謝謝樓主石錘！而且那個可以算校草三號吧嘻嘻

跟帖C：之前校草被校霸表白和騷擾了他旁邊那位直接一手過去劈暈了人家……這哪裡是什麼小毛孩啊這分明就是少爺家的保鏢先生啊！！

跟帖D：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神仙約會，他們居然去看星星浪漫死了

杜少陵憤憤地回帖：他們不是一對！！！

2453回覆0007：我磕的cp可逆不可拆！！！

0007回覆2453：我問過他！他說他們是朋友！

2453回覆0007：你朋友給你倒水喝？你朋友給你拿書包？你朋友吃食堂給你夾菜還不是一頓兩頓？？

杜少陵一時語塞，又看到別人的回覆——

fgjY回覆0007：我和他們同班，他倆同桌，全班都默認他們是一對兒哈哈哈哈哈而且他們成績炒雞好老師們寶貝死了

2453回覆fgjY：天啊這是什麼聚眾磕？！同桌也太美妙了吧？！

fhjY回覆2453：真的，他們超級好，就形影不離你知道吧，校草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他同桌全包圓！我磕的少爺×管家，每日份的糖管撐！

杜少陵氣得差點砸了手機！不過還差點，他氣咻咻地刪除了自己的回帖，於是跟在他的回帖後面的回覆也通通被刪除了，眼不見為凈！！

可是問題不可能刪的掉——顧易仍舊在，說是絆腳石都低估了，完全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顧易也看過這個帖子，不過他沒放在心上，一周後就是期末考試，他要隨青山參加跳級考，沒有時間管理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

Z中的跳級規則很直接，不論什麼時間跟老師說，老師都會單獨出相應等級的試題，合格就過，允許跳級讀。不過顧易中間才轉學來，他們拖到現在，和高一秋季期期末考撞上，只能兩邊一起考，防止他們跳級考沒過又沒有高一年級的期末成績。

他們約好先跳一級在春季期讀高二，跳級考安排在期末考前三天，需要去年級主任辦公室，在老師眼皮底下考試——這一項要求足夠讓大部分同學放棄嚐試跳級，或者發揮失常考試失敗從而無法跳級，控制跳級生對學校的教學管理影響。

這種時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考試，年級主任讓他們坐長形辦公桌兩側，開考。由於還沒有分文理科，他們需要在兩天考完九個科目，以高二春季期的水準。

同樣意味著，他們考完跳級考隔一天就得進入高一秋季期的期末考試節奏里。

哪怕兩人水準高也挨不住這種快節奏、高強度的題量，考完本年級期末考那天下午，宿舍其他人都鬆一口氣相約玩遊戲，他倆卻累得埋頭就睡，從下午六點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而當天晚上就要離開Z市、回美國的杜少陵完全機會和小天使面對面口頭告別，傷心又落寞地走了。

第二天祝青山餓醒了，一看時間是七點，可是宿舍里還沒人起床。這天已經是寒假第一天，大家不約而同賴床了。

祝青山迷迷瞪瞪爬下床，去打開飲水機的熱水開關。

顧易睡下鋪，醒的時候，睜眼就看到面前的他在往玻璃杯裡面放奶粉，一勺，好像不夠，神色猶豫，又加一勺。

顧易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他往杯子里倒熱水也是拿不準要倒多少的樣子。他隨手扯了一件外套給單穿睡衣的他披上，坐到他身邊，接過杯子，重新調奶粉和水的比例，攪拌均勻又試過水溫才遞給他，看他咕咚喝下大半杯，才反應過來：「餓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