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哲就眼睜睜看著他整理袖口、襯衫，穿外套，拿員工卡，然後看他：「不走嗎？」

何哲搞半天沒想到推脫的借口，只能抬腿跟上……實習生的魔幻午餐，從簽名文件開始。

要在網上發匿名貼，強烈推薦想嫁入豪門的女員工們在午餐時間拿文件找總經理簽字，然後就能順理成章一起吃午餐了。親測有效，無效多來幾次，嫁入豪門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失敗N次都沒事，只要有一次成功，你就是總經理夫人了！

權錦和突然問：「在想什麼？」

何哲張嘴就答：「總經理夫人。」

權錦和：「我沒有夫人。」

何哲：「……」

謝謝同事們看見總經理都來問候，不然腦洞這種事，他這頓午餐能說清楚嗎？除非腦洞真是個洞可以把他裝進去。

何哲強迫自己進食。砂鍋粥還好，量不多，吃相也不難看，胃沒有排斥——和陌生人吃東西他真的會緊張到吐。不過也許不是粥的緣故而是權錦和並不算陌生人。好歹，也是半年的網友了。他手機相冊里好多他的照片呢……啊，手機屏保和壁紙更新了他最近的自拍。還是把手機揣兜兒吧，好怕亮屏被看到。

何哲默默伸手把放在準備的手機拿下來。權錦和突然問他能不能吃飽，他差點摔了手機，好歹控制住自己的手，把手機按在大腿上，裝作鎮定地說能。

來自男人的疑惑：「你吃東西好少。」

何哲解釋剛剛在辦公室吃過甜點，不是很餓。

權錦和又問他一些關於公司工作的事，大到手上的業務，小到茶水間的水果。何哲一直緊繃神經，問一句答一句，絕對不主動提出話題，把所有碎碎念都憋在心裡，一直想，等找到合適的網友他一定要和對方徹夜長談。

就像當初和權錦和做的那樣。

權錦和問：「你很怕我嗎？」

這個人在現實生活里完全不話嘮是權錦和對三次元何哲的印象。何止不話嘮，簡直內向得像自閉的。何哲放下湯匙，說：「不怕。」

只是見光死。

但和他吃飯胃很舒服是真的。

這就是粥的功勞了吧。何哲以為這頓午餐就這樣了，他都快起身回去了，結果突然有妹紙興奮的聲音：「啊！是總經理！！」兩個新人衝上前，權錦和還沒反應過來，她們下一秒的吃驚對象就換了：「啊！前輩原來在這裡！」

權錦和：？？？

何哲：？？？？

我靠。

何哲認出來是剛剛麻辣燙碰見的倆小姐妹，笑都笑不出來，面無表情只想馬上離開，結果妹紙開始滔滔不絕：「我們剛剛在麻辣燙那邊遇見何哲前輩了，但是取餐回來就沒有看見他，原來是過來和總經理吃飯……啊，可是前輩您不是吃麻辣燙嗎？」

他們過分熱情，權錦和也不太自在，尤其是這幅與何哲很熟的樣子，更讓他感到莫名——他們今天才見面吧？何哲還是那副沒什麼興緻的樣子，抿抿唇說剛剛幫別人買餐，不是自己吃的。然後馬上把權錦和拉下水：「剛好碰上總經理就一起吃飯。」

倆姑娘含羞看總經理：「這麼巧呀！」

權錦和不鹹不淡地應：「嗯。」然後自然而然問：「食堂的口味你們還習慣嗎？」姑娘開心地說非常贊，她們立志吃完所有佳餚，又靦腆的說，要努力透過實習期留下來。何哲突然說他有事先回去。權錦和反應很快：「正好跟我回辦公室拿份文件給你們部長。」就擺脫兩位實習生了。何哲臉色似乎不大好，又在他身後低頭。權錦和確實有文件讓他帶給黃華，何哲接過，說一句總經理再見，什麼話也沒有了。

送完文件回到座位，發現杯子里喝了一半的牛奶已經涼透。何哲喝不得冷牛奶，腥氣太重會讓他想吐，就去衛生間倒掉。等他準備工作了同事們才陸陸續續回到座位，這時有人神秘兮兮湊來問總經理送了什麼見面禮——在食堂聽見隔壁桌實習生說到的，他們都羨慕得要命，早知道實習生還能收到老闆的禮物，他們都恨不得降職了！

大家這樣一說，他才想起來有一份來自權錦和的禮物沒動。是禮盒包裝，其實他不是很好奇——起碼沒有圍觀群眾那麼好奇，畢竟他和權錦和的關係這麼微妙，收到來自他的東西已經是平常，還是和其他人一樣的東西，不是很討他喜歡——在同事熱切的目光里，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圍過來，看清後忍不住喝倒彩——就一個平安扣啊。

隔壁珠寶店搞活動買啥就送普通的平安扣，估計批發價就幾十塊錢。

大家拍拍他的肩膀，有的人安慰他不要太傷心，畢竟有的實習生收到的還是保溫杯而已。引起一陣鬨笑，坐他前面的同事說還以為大少爺出手就是珍寶呢。

可是一個好的保溫杯也要上千呢，何哲想，保溫杯也是分檔次的。他正看著平安扣出神，忽然有人驚呼：「天啊！」把他嚇了一跳。大家都問她怎麼了，只見她顫抖著手提起繩子：「這、這是翡翠的……」

然後呢？大家知道翡翠貴，但次等的翡翠價格也一般般啊。小陳解釋說，這塊平安扣拿起來沉甸甸的，成色也很均勻，絕對不是低級貨。「你們看它的光是不是特別柔和，」小陳舉到窗戶邊，讓陽光照耀在碧綠的翡翠上，發出透亮溫潤的光，示意大家看，「這是A貨啊。」

「讓我看看。」老王從外圍擠進來，大家看到他都戴上白色薄手套，就知道專家要現場鑒定了——老王平時的愛好就是琢磨玉，半輩子也摸出不少經驗來了。只見他拿著小手電筒對手裡的平安扣翻來覆去看，最終「嘖」一聲：「大少爺出手真是珍寶，這一小塊10萬起，不可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