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大餐後，歐米伽懶洋洋地窩在愛人懷裡，沙啞著嗓子低聲問，如果當時不結婚，他們的七年是不是就這樣度過。北塔觸摸他發梢的手指透露愛意，連嗓音也出賣他此刻的溫柔。他說：「生活毫無激情不是婚姻的錯。」

「可婚姻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糟糕。」

「不，親愛的，婚姻很無辜，真正讓婚姻生活變得索然無味的是我。」

「寶貝，你知道我不想聽你認錯了。」

「或許你要同意，如果我可以記住每一個紀念日並和你約會，隔三差五送你一個小禮物，比如今天的花，你每天會開心很多，也會和剛才那樣感覺福祉。」

歐米伽咕噥道：「誰知道呢。」

「二婚的我一定會學會浪漫和驚喜。」北塔對他微笑。

「你的二婚對象還沒有著落呢。」歐米伽聲音漸低，不知道想了什麼，沉默幾秒才繼續說，「你感覺累的時候，怎麼辦呢？」

「多睡一會兒。」

「不，我是說，為一個人鞍前馬後、要照顧他的情緒，他還不體諒你，一定非常累，那時候，怎麼辦呢？」

「你在說照顧孩子們？」

「如果你覺得自己照顧我就像照顧孩子的話。」

「你不一樣，」北塔的手指溫柔地描畫他的眉眼，和他說，「你只是愛我，沒有義務做多餘的其他事，就算有義務，也是因為愛我而產生的，想到這些，就不會累。」

「那…一直談戀愛的話，就會累吧。」歐米伽望著天花板，說，「我從小時候開始就有這種想法，被寵的人一定不愛寵他的人。」

「為什麼？」

「想像一下，我早上起床你就來幫我穿衣服，我們下樓去吃你早起半個鐘做好的早餐，然後你來洗碗，我們再一起出門逛街，我腿酸了你就背背我，幫我拎包扛貨，走三個鍾後去餐廳吃飯，你點菜按著我的口味，一條魚端上桌你還要給我挑刺。」

「你說的好像不是約會。」

「我只是把所有大家認為的寵愛細節放到一起了而已。我還沒說，半夜突然想吃麻辣燙你就在三十個公交站外買了連夜送來這種，發到朋友圈，朋友們都會說你男朋友好寵你呀。」

「唔。」

「如果我愛你，怎麼忍心你為我服務呢？所以我覺得被寵的人……可是談戀愛好像就這一點浪漫了吧。」歐米伽側身過來看他，「婚姻連這一點浪漫都剝奪了，你把它稱之為義務。」

「不，那不是浪漫。」北塔及時理清，「送花是浪漫，你說的那些相當於種花。」

「我覺得差不多。」

「愛是對等的，你應該可以想到，如果我連夜給你送麻辣燙，你會讓我借住一晚。」

「如果我沒有呢？」

「那你下次會送我一個我夢寐以求的禮物，我保證。」北塔摟著他的腰，親密地貼額，和他說，「愛里不計較付出，只要回報是相當份量的愛。你可以堆砌那些付出的細節，肯定也能把回饋的細節篩選出來看。」

歐米伽沉默思考，片刻後，作出讓步：「那些可以是回饋的細節。」

北塔的眼神里露出溫柔笑意，獎勵性地親吻他的嘴唇。

「所以我們得到的結論是，不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都不會讓人感到疲憊，是嗎？」北塔問他。

「也許吧。」歐米伽的情緒依然有點低落，「那我感覺累，是不夠愛你嗎？」

北塔觸碰他的面頰，輕聲說：「從我的感覺來看，不是這樣。」

「我的基因、我的族群、我遇到的和世界絕大多數相同的事情，我不畏懼的死亡、我不珍惜的生命、我找不到意義的存在，這些都讓我感覺糟糕。」歐米伽低聲說，「或許我不該在這裡。」

北塔心疼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歐米伽凝望著他，同樣不知道如何繼續，只能讓沉默成為此刻交流的主題。

不知道床頭櫃上的時鐘分針走了幾圈，北塔才開口：「我相信你只是有點迷茫，不是憂鬱，也沒有悲觀，嗯？」

「嗯。」歐米伽在他懷裡尋了舒服的姿勢，長嘆一氣，「我會找到答案的，你陪陪我。」

北塔向他保證一定會。

歐米伽閉眼要睡了，忽然又說：「我想到之前看到網友說：我自問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被生活勒住喉嚨。」

北塔笑：「我也看過，有人說他可能把毛衣穿反了。」

歐米伽笑得肩膀一直抖，抖著抖著卻不知不覺喉嚨哽咽。他深呼吸一口，壓抑地說：「我們回不去了，北塔。」

你我都清楚知道，七年醞釀的並不是一杯醉人的美酒，所以不要繼續裝醉。

北塔沒回話，只把他摟得更緊。